吴邪自觉已经失恋,但也毫无办法。本以为要睁着眼睛看到太阳升起,结果没过多久他就睡得熟了。只是梦里也是张起灵,是他们初见的那天。除了一句再见,就什么也没再对吴邪说过。
第二天出发之前,张起灵发现吴邪的精神不太好。他问了一句,吴邪也只说是可能睡惯了另一张床,现在换到这里,一时之间不太适应。
而张起灵却是知道吴邪的。这人心里不装事,困了累了想睡,无论在哪儿都能睡着。现在却推说床不对劲,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他此前也见过吴邪精神萎靡的样子,且比现在这副模样要严重得多。那还是在好几个月前吴邪刚刚随张起灵上山的时候,他那时被林场的人欺负惨了,恨不得没有一点活力。可自从上山,吴邪的精神就一天比一天好,性格也是越来越开朗乐观,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因此,吴邪现在的兴致不高,就让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他回想了这几日的种种情况,自认没有做过任何让他不开心的事情。可吴邪此时已经给出了一个解释,虽有推三阻四之心,张起灵也不能当场再问。
两人再一次向林场出发,只是各怀心事,罕见地一路无话。
到达林场以后,吴邪先自己去找了潘子。那只预先被吴邪起名叫细妹的小狗果然已经被潘子从采伐场领回了场部。
那是一只毛色棕黄的小母狗,约莫两个月大。现在正是肉头肉脑、四肢圆短,就连耳朵看着也是肥嘟嘟的时期。平时潘子去上工,细妹从不跟着去,只在潘子的屋里待着。闯过的最大的祸也就是咬坏了潘子的一双鞋带。
此时,它被潘子捉住后颈皮提在手里,亮出一个圆滚滚的肚子来给吴邪看,它也不生气,只是睁大一双黑得有些泛蓝的眼睛,几只爪子在空中蹬着,想去抓吴邪的手。
吴邪把小狗接过来,摸着它细软的皮毛和温暖的小身体,突然感到无限的怜爱。尽管吴邪心里知道细妹在旁人眼中仅是一只品相毛色再普通不过的小狗,但由于它已经属于他,从今往后也算是吴邪的又一个家人,它在他眼里也就不同起来。
潘子就着吴邪的手又呼噜了两把细妹的头,只道:“细妹是那一窝里最会吃的,我把它带回来之前去看过两次。它出生的时候个头就最大,抢奶子是一把好手。还没出月子就比它那几个胞兄弟长得长了半个巴掌。”
“行啊,”吴邪听了更是对细妹爱不释手,把它抱在手里左看右看,嘴里直夸:“娘胎里出来就这么能干,以后一定好养。”
细妹感到自己今天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想必因为自己是一条天上不见、人间难寻的好小狗,此时更是干脆赖在吴邪怀里撒娇,嗓子里哼哼着,尾巴摇得只差不能挽出花来。
潘子在旁边点烟,看见吴邪此时得了狗的高兴模样,也笑起来。照例去问吴邪这一个月在山中的生活。
哪知道吴邪听了这话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只说山中情况一切照旧,不像以前那样,每次总有几件有趣的事要讲。
可那深山里又没有旁人,吴邪总不能是跟松林草木生气。潘子做事直接,不擅长迂回婉转,此时更是开口便问:“你跟张起灵相处得怎么样?”
放在往日,吴邪还能只当是潘子的随口一提。但他现在已经打通了窍门,又是第一次尝到情爱的纠葛,故而只把张起灵当作整个世界最珍重的秘密。潘子一问,他就害怕是不是连潘子也看出什么端倪。
他便连声说一切如常,又把细妹在腿上翻过来肚皮朝上,捉着细妹的尾巴给潘子看那尖尖上的一撮黑毛。
而潘子到底不是吴邪的亲叔叔,吴邪不说,他就没有再问。且看吴邪的那副样子,想必也不是生受了什么大委屈,他便伸手去只把细妹捉到自己怀里抱着,轻轻卡着它的头要它看着吴邪,又对它道:“细妹,以后你就跟着他走。我只是把你领回来,他才是你的主人。”
说完也不知细妹到底懂是不懂,只把那狗又还给吴邪。后来张起灵办完了事过来找他们,吴邪见了他就笑着把细妹抱着给他。潘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察觉出什么了不得的异样,这事也就这样过了。
细妹到底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狗。自从潘子跟它说了一遍把已经把它给了吴邪之后,它也就再不粘着潘子的脚跑前跑后。
第二天它随张起灵和吴邪上山,还是狗生第一回离开林场。它尚且幼小,兴奋得一路上不是到处乱扑,就是在两位新主人脚边上打转。没走上半个小时就再也跳不动了,只趴在地上当个赖皮狗。见吴邪把它抱起来,立刻感激地舔着吴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