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骤然看向时任宣,又看向母亲。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时中珩把时任宣带回来的。
时中珩很傻,傻得可爱。
时中珩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便是哥哥,哥哥好,便是他好,哥哥不好,便是他的痛苦。所以当年他找到时任宣,希望哥哥的儿子能拿回本属于哥哥的东西。
当然以上是光明版,黑暗版是时中珩明知道杀时中谦之人非她时溪,却编造谎言、伪造证据陷害她,以达到拉拢时任宣的目的,让时任宣成为他的臂助,助他与她作对。
时家没了时中谦,就等于没了太子,无论三代还是四代都可竞争,条件只有必须出自直系,其他全靠个人本领。拉时任宣进来,就是为了壮大己方势力,结盟对抗。
这两种可能对时溪来说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她与两人为敌。所以一直以来她烦时中珩透顶,这些年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一句,但没想到……把时任宣带回时家的真正推手竟是母亲!可母亲不是烦死那个叫任雪的女人了吗?
难道当年时中珩跪地哭求母亲留下时任宣,那些都是母亲和小珩商量好,演给大家的一出戏?
时溪迷惑。
“你最喜欢我父亲,他却被你们联手弄死了,你还不引以为戒吗?”时任宣质问时昭贞。
时昭贞轻笑,“是的,我最喜欢小谦,我不否认我的偏心。”
时溪脸色阴沉。
“他是好孩子,完美的好孩子,他是让人如沐春风之人。即使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喜欢他,没人不喜欢他……”时昭贞低喃,眼角因微笑而生出的皱纹里都透着慈爱。
“但你们却害死了他。”时任宣平静地道。
“假设父母催你去写作业,你转身跳楼而亡,那该怪谁?”时昭贞同样平静,“怪来怪去的,幼稚。”
这“幼稚”两字,忽然就把时任宣带回了二十年前,那时妈妈经常说爸爸幼稚,爸爸也的确幼稚,比如把晚餐的炒饭摆成小熊形状的,爸爸熊最大,妈妈熊次之,宝宝熊小小一只。妈妈看了很无语,嘴里说了个“幼稚”,然后一勺子挖下了妈妈熊的半个脑袋。
再比如妈妈不小心磕到了腿,爸爸赶紧放下手中的事,飞奔到妈妈面前,一边帮妈妈揉腿,一边说:“痛痛飞,痛痛飞~”妈妈冷脸撂下一句:“时中谦,你幼稚到我起鸡皮疙瘩。”然后扭头去做自己的事。
爸爸常说,幼稚好啊,能幼稚一辈子的人最有本事。成熟那都是被逼的,幼稚才是人类的美好本质。
“所以……”时昭贞道,“你们两个联袂而来,是要联合一致对我吗?”
当时溪知道父母准备立遗嘱,把手里的股份多数留给时任宣的那一刻,她几十年的精心谋划、苦心孤诣仿佛都成了笑话。她知道母亲偏心时中谦,但没想到会爱屋及乌连带着时任宣一起偏心,她彻底崩溃了,她只想向母亲当面问个清楚。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她。
这对亲姑侄第一次这样单独相处,时任宣开口一番话,只让她更加疑惑。
“一起去说个明白。”时任宣道。
时溪冷笑,“你是得利者,你有什么好说的?”
“得利者?”时任宣轻声嗤笑,摇头,“按你的标准也许是。”
时溪与时任宣一同造访,但当然,他们不是一伙,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伙?
所以时溪听了母亲的质问,一时冷笑无言,甚至不屑于解释。
而时任宣则马上开口否定了时昭贞,他道:“不,并不是我们对你,而是……我对你们两个。”
时溪听此一凛。
时昭贞则静听下文。
时任宣转向时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父亲的死与你有关吗?”
时溪沉默一阵,回道:“我们都是凶手。”
时任宣皱眉,“我换个问法,我父亲的死与你有直接关系吗?是你设计杀害了他吗?”
时溪道:“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时任宣道:“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时溪回:“不是。”
时任宣没有追问,而是问下一个问题,“当年关于我母亲的调查报告,是你呈给爷爷的吗?”
时溪眼神闪烁,但没否认,“对。”
时任宣依旧没有追问,继续问:“时泙做的那些小动作,都是你授意的吗?”
时溪回:“不全是。”
“时泙私下找到林滋荣,你知道吗?”
“知道。”时溪不做推诿。
“林滋荣的事是费瑞伊告诉你的?”
“对。”时溪有问必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隐瞒已无意义,不如今天大家就全敞开说。
果然。时任宣心中暗想。
费家出事后,费瑞伊先找的人是时任宣。她的请求很简单,用联姻来扩大她在费家的影响力,以分得更多的家产。而一旦成功,对时任宣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轻轻松松得到费家的助力,让他在时家的竞争中握有更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