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就好,这次你们回来,估摸也不会再回那个天寒地冻的辽东去了。”
太夫人笑着又叹气,“你们才去的时候,我这心里担忧的不得了。先不说那些反叛的辽东大族。就这路上的苦,我都日日不能安寝。”
“不过好在终于回来了。”
太夫人在她手上拍了几下,“终于算是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吗?
晏南镜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太夫人的话颔首。
太夫人好不容易等到孙儿回来,不管怎么说都要留长孙夫妇先在侯府里住上两日。
暂住的庭院都已经安排好了,晏南镜才过去,就见着齐昀被家仆搀扶着过来,脚下蹒跚。
齐昀见到晏南镜,眼睛倏地亮了。
他推开旁边的家仆,略带委屈的,向她敞开怀抱。
晏南镜下意识伸手接住,两人当着一众人的面,抱成一团。
四面八方都是他滚烫的气息,混杂了些许酒气。不过好在酒宴上的酒都是佳酿,所以闻着也不算难受。
晏南镜在一片滚热里,听到了阿元那压低了的轻笑,她脸上滚烫。
她搀扶住齐昀就往内寝里走。
齐昀站稳了,不将体重压在她身上,所以还算顺利。
到了内寝,她把横在肩膀上的手臂给撂下来。齐昀整个人躺在了卧榻上。
“喝了很多?”她俯身下来,正好望见他脸上的红晕。
齐昀颔首,“不少人上来敬酒。”
“没有灌齐玹?”
她记得这次家宴,齐玹也在,“他最近风头无两,难道就没有人过去灌他?”
“有的。不过我这儿的人比他那里多得多。”
晏南镜若有所思,“看来,在众人看来,你起复了。”
“不过,这应该是君侯想要的吧?”
她也看清楚了,这对父子从头到尾也不是什么平常父子,如果用平常父子的那套去想他们,恐怕只会被耍得团团转。
她说着,阿元已经送来了热水。
阿元知道这时候他们有话要说,只让婢女把梳洗的水送进来。就让婢女们出去,免得有什么话被传了出去。
晏南镜坐在镜台面前,打算把头上的簪珥取下来,长长的花样流苏在簪头上摇动。内里不知道是不是勾住发丝了,一时间
一股酒气袭来,她往身后一看,见着齐昀竟然从卧榻上起来,坐到她身后。
他喝多了酒,眼眸里都被泛滥着水色,他抬手在她发鬓里摸索着,将内里勾在簪端的发丝小心的拨开。一抽一动,将簪珥整个的摘下来。
“不是喝醉了么,不好好躺着跑我这里来。”
她话语说完,就见着铜镜里齐昀抬头直直望着她,眼里亮的喜人。
“不算醉,”他坐在那儿,扯开下颌的冠带,“只是微醺罢了。”
晏南镜嗤笑一声,齐昀闻声,从她背后靠过来,头颅径直压在了她的肩背上,话语里带笑,“怎么?知善不相信?”
“看起来你也不像是说谎,不过你还是赶紧的去躺着比较好,毕竟也喝了那么多酒。”
“知善心疼我。”
他不动如山,依旧压在她的肩背上。晏南镜简直拿他没有办法,“是啊,我心疼你。”
她不肯认的时候,齐昀有百般办法来逗她。现如今她干净利落的认了,她从镜台里见着齐昀那满面的错愕和措手不及。
她慢腾腾的把其他细小琐碎的首饰给摘下来。曲肘顶了顶他,“给我把项珠取了。”
今日家宴,赴宴的贵妇们都是盛妆而来,她也不能太寒酸了。脖颈上戴着红玛瑙的项珠,鲜红似火,行动间格外受人瞩目。
齐昀低头给她把脖颈后的系带解开。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很能说么?”
晏南镜挑眉含笑看他,见着他冠带解开了,干脆随手给他把冠上的簪子抽掉,整个的把冠摘下来。
才把他发髻上的冠摘下来,齐昀搂住她的腰,径直将自己贴到了她的怀里。
晏南镜一手持着才摘下来的冠,人就这么被他抱着,一时间动弹不得。
她随手将手里的冠丢掷到一边,冠砸在镜台下放置的漆盒上咚的一下滚个半圈。
她双臂从两边环绕过来,抱住他。
齐昀放任自己投入到她的怀抱里,任凭柔软和馨香将自己全数都包裹住。
“是不是太累了?”晏南镜过了好会轻声问。
齐昀摇摇头,“我在想,老天对我到底不薄。”
他老早就已经放弃了向上天恳求,不管他对上天恳求什么,似乎都没有任何回应,现在突然有了,满心都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