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将齐侯那点放在晏南镜姿容上的力气给拉到了齐詹身上,“这不像是他的做派。”
天底下杀人的事儿多了去,但若是内里有居心叵测,那么不管是侄子还是别的,那都是罪加一等。
齐侯这会儿已经没有半点心思去看那边的晏南镜了,他神色冰冷,眼神再次看向杨之简的时候,面上眼里的冰冷霎时消失,满是笑。
“先生方才失礼了。”
齐侯笑呵呵的,“方才只是想要试一试先生的为人与胆量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叹口气,“我那个不成才的弟弟,志大才疏,落得这个下场,只能是他该得的。”
齐侯这会儿似乎和之前完全是两张面孔,也不见了那股压迫感。
“先生之前为刺史主簿,为主君出谋划策,这是应当的。也能看出先生的本事。”
他说着再次看向齐昀,“我这长子,秉性顽劣,承蒙先生不弃,愿意辅佐,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齐侯方才吓人的阵仗,全都成了和风细雨。
这人在高位上多年,拿捏人心也有一套。
“君侯言重了,若不是长公子,我等恐怕眼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齐侯闻言,神情里略有些错愕,他往齐昀那儿看了一眼。
“父亲,这件事要如何处置?”齐昀微微垂眼,轻声问道。
这话问得齐侯皱眉。
现如今苦主就在面前,又摆出了礼贤下士的姿态,此事不在杨之简面前就给一个明确说法,之前的那些姿态算是白做了。
“当众伤人,蓄谋已久,又是在衙署门口。不严惩恐怕不能服众。”
齐昀又道。
晏南镜听齐昀这话,多看了他几眼,齐昀依然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态。
“杖刑四十,不死的话,去城墙那儿当守门卒吧!”
齐侯朗声道。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杨之简预期太多,他躬身下来,对齐侯那儿一拜。
齐侯齐昀父子同榻而坐,一时间也不知道杨之简拜的是齐侯还是杨之简。
齐侯过来也是来看看齐昀的伤势,见他伤势没有大碍,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送走齐侯之后,杨之简整理了下仪容对齐昀继续拜下,“多谢长公子。”
他看的分明,如果不是齐昀在一旁话语催促,齐詹那儿的刑罚还不一定定下来。
齐昀过去搀扶,一下搀扶不起来,他抬头旺相晏南镜,“女公子过来,快些将先生扶起来。”
晏南镜过来,搀扶住杨之简的手臂。齐昀微微俯身,他身上沉水香随着动作间,盈盈袅袅的弥漫开来。
熏香金贵,一匙香一匙金。所以高门用香,都是浓香。哪怕是男子,也要熏得衣物上香味浓厚,但齐昀身上只有浅浅淡淡的一层。
那浅淡的香气随着他俯身,萦绕在周旁。
晏南镜手上用力,却没能把杨之简给搀扶起来。齐昀见状,“先生不必完全谢我,这件事说不定还是被我牵连到的。”
“我这个堂兄,性情急躁,和我叔父很像。照着他的做派,如果要真的动手,照着他的性情,是等不了这么久的。”
杨之简错愕仰首,晏南镜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就把他给扶起来了。
她搀扶起杨之简,看向齐昀,“这里头是有谁想要借着他来对我兄长和长公子不利吗?”
晏南镜说话,杨之简排在前头,可见在她心里谁更重要了。
齐昀微微抬眼暼她。晏南镜冲她他一笑。
“我也拿不准是不是,先生和女公子之前应当知道,父亲在我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养子,曾经差点被立做嗣子,后来退还本家了。”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稍稍有心都能得知。
哪怕没有明说,都知道这里头涉及齐侯家的争斗了。
杨之简沉吟小会,“这次不成,恐怕还有下次,但……君侯除却长公子之外,还有其他公子,他恐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的。若是真是他所为,也得不了多少好处。”
齐巽除了齐昀之外,还有好几个儿子,即使年纪小,但最大的也有十二三岁,不算年幼了。就算齐昀真的遭遇暗算,也会有其他公子顶上。
齐昀摇摇头,笑容略有些玩味“那又有谁知道呢?”
他说完看向晏南镜,言语关切,“女公子没有受惊吧?”
这说的就是方才齐侯那惊艳一眼了。
齐侯妾室不少,也从不在这上委屈自己,所以那一眼的惊艳也丝毫没有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