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苦笑,“那时候怕给两位添麻烦,只想着撑过来。哪里还能讲究这些。”
那就是现在可以矫情了。
“长公子饴糖这些东西,一旦和汤药一块儿吃下去,可能会改了药性。”晏南镜道。
齐昀听完,抿了抿唇,眼睫垂着,看过去竟然还有几分楚楚动人。他正要伸手把药碗拿过来,突然外面一阵骚动。他扬声道,“出什么事了?”
此刻他的嗓音和刚才不同,低沉的厉害,蕴含威压。
外面的家仆立即回禀,“郎主,君侯来了!”
齐昀受伤的事在那么多人的眼睛下面,根本隐瞒不了。这会儿齐巽过来看他了。
齐昀这里府中人不多,等报到他跟前的时候,齐侯也快到了。
晏南镜已经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了,脚步声不小,听着很繁杂,来的人不少。这个时候再想要避开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留在那儿。
“把门开了。”外面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
原本合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晏南镜见到个身量高大的锦衣男子进来。她知道这就是齐侯,齐侯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腰围粗犷,但面容上却还能看出当年秀冶的影子。
“父亲。”齐昀起身一拜到底。他双膝才碰到地面上,晏南镜就见着齐侯一只手捏在齐昀的肩上,几乎单手就将他提起来。
幸好这伤在小臂上,要是在肩膀哪儿,齐侯着一下下去,齐昀怕不是得血溅当场。
她差点乐得笑出声,不过很快低头憋住了。齐昀的样貌和齐侯有点相似,不过他比齐侯更得天独厚一些。
“听说那个小子胡作非为,竟然敢在衙署门口就动刀杀人,而且还要杀你手下人。”
齐侯大马金刀的坐在坐榻上,看着齐昀。
“而且你还受伤了?”
齐昀的面色尚可,“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所以来不及抽刀。”
“你就该一刀杀了他。”
齐侯话语无情,“去审问的刑官说这小子竟然是专门守在那儿,看来是预谋这么做的。他们父子俩当初要是把这个耐心用在打仗上,也不至于他父亲横着回来了。”
“这次是守着你手下人,要是他哪天再守我又或者你,那还得了?”
晏南镜微微抬了抬头,又很快低头下来。齐侯想的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但这也不错。
他们在邺城没有根基,若是齐詹不被严惩,那么以后就算背靠齐昀,恐怕也处境不妙。幸好齐侯由此事一路发散到自身,对齐詹极其不满。
齐侯说完,把齐昀受伤的那只胳膊的衣袖捋起来,看了眼包扎好的伤口,“还好,死不了。”
“听说他杀的那个人,以前是荆州刺史手下的主簿?”齐侯抬头环视屋内一圈,落到一个面生的年轻文士身上。
“你就是?”
杨之简道了一声是,然后向前两步。
齐侯嗯了一声,仰首打量他。一方诸侯的气势难以言喻,微微抬颌,就是俾睨的气势。沉沉的压在人身上,颇有些喘不过气。
杨之简神色如常,没有见到半分惧怕紧张。
“我听说你在荆州刺史的手下相当得重用,去年仲秋我出兵荆州,结果一路打到年末了,全军溃败,连着我那不争气的弟弟都死在了里头。这里头,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的确是臣向府君进言,先行日夜扰动疲敌,使得敌军精疲力竭无力防守的时候,再行夜袭,便可退敌。”
“你真的是干的好事啊!”齐侯重重的拍了下手旁的凭几,那力道不小,实木制成的凭几被那力道重力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君侯。”晏南镜低头高声道,“当时,兄长是刺史主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侯派兵攻打荆州,兄长自然只能一心为主君解忧。倘若身在其位不谋其事,君侯难道不会觉得这人混账吗?还请君侯明鉴。”
齐侯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站在角落里的小女子,他颇有些稀奇,“你是他阿妹?”
晏南镜点点头,齐侯道了一句,“你抬起头来。”
低头的少女微微抬头,现出一丝的艳色。
齐侯笑着道
“还是个貌美的小女子。”
齐侯说罢,又打量了几眼,“不过看着有几分眼熟,以前来过邺城吗?”
杨之简蹙眉,齐昀眼里冷了一瞬,“父亲要罚堂兄吗?刑官竟然审问出,他竟然是在门口蹲守许久,才等到的机会。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堂兄自小脾气暴躁,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