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他,即使什么都没说,那目光也是让郑玄符莫名的心虚。
“你真不信我?”
晏南镜笑了笑,她笑着点头说了一声好,“郑郎君,我信你就是了。”
话虽如此,郑玄符可是没有半点高兴。她那意味深长的一暼,像是把他所有的打算都给看透了,只是略略装作被他瞒过去了的样子,来安抚一下他。像是他家里的阿姊对着他的脾气,随口安慰几句,就算是把这件事给过去了。
郑玄符心下越发不服,要和她说明白,然而那张明艳的脸庞往后一退,竹簾也随之垂下来。
那抹艳色就隐藏到了竹簾后,只能看出半点模糊的影子。
人到了车内,阿元扶住她,嘴往外努了努。出来走走也是好事,人闷在屋子里闷久了,是要闷出病的。只是她们初来驾到,许多事必须都得小心。
“不管他。”晏南镜懒得去打探郑玄符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这些人,想做什么,一股脑就都去做了。除非他们自己乐意,否则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多说几个字。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她又笑起来,“再说了,我高兴不就成了吗?”
只要她自己出来这一趟高兴了。只要郑玄符不是打着把她卖了的主意,那就随他去。
城郊外是很热闹的,晏南镜下车之后,就见到外面是一片一片的人。其中里头不少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因为衣着打扮一看就不俗,而且两旁还有仆妇手持步障等物,围拢在女眷周围,高高的抬起来,阻挡路人的视线落到内里的女眷身上。
晏南镜远远看见那浩荡的架势,都觉得多此一举,出来就是为得多见见阳光。看看外面的开春风景,结果一出去包围的严严实实,大好的风光都没看到什么。
“你也觉得可笑吧?”郑玄符瞧着她正在往那边贵妇看,凑到她身边来了一句,“就喜欢做这架势,大大方方不就成了。人都到外面了,何必多此一举。”
晏南镜颇有些惊讶的暼他,“难道郑家女郎不这样?”
她见着的大族女眷,基本上出行都要好大的阵仗,似乎动静不大凸显不出身份的尊贵。郑玄符是士族出身,应该也是见习惯了的。
“我家姊妹没这个习惯,至于其他叔伯家也没。”
他们的名号拿出来就已经是极其光彩的了,不必再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来彰显自己的贵气。
晏南镜哦了一声,然后掉头过去。
这会儿没到三月三,日头下面,天还有些冷。不过树木上已经有了点可喜的绿芽,连带着有些萧瑟光秃的地面上,有小小的冒头的青草。
和楚地相比,哪怕是这喜人的开春景象也很是苍凉。晏南镜左右看了一圈,看了一眼身后的阿元,阿元对这种景色还是很熟悉,她年轻时在中原生活了二十年,对早春的物景很是熟悉,阿元贴在她身边说,“现在这样算是不错了,等过一段时日,桃花杏花什么的都会开了。到时候那是真的好看。到时候我给女郎用杏花做糕点酿酒。”
听到酿酒晏南镜的眼睛里亮了,阿元一手上好的酿酒手艺,酿出来的酒水米白香醇,醉人但也喝起来甜甜的。她不敢纯喝米酒,都是用醪糟加水煮米糍,再往上面撒上干桂花或者其他的干花。趁着滚热搅和几下,花香就会混着酒香腾出。
晏南镜亲亲热热的抱住阿元的胳膊,“就阿元最疼我了。”
郑玄符在那儿看着她和身边的仆妇亲密的贴着,忍不住眉心乱颤。只能说寒门里太没有规矩,竟然连尊卑这种大事竟然也不遵守。他听齐昀说过,晏南镜和杨之简都是由一个游方道人收养的。
或许就是因为游方道人,所以家里才是这样上不上下不下,没有半点尊卑有序的模样。
不然寒门即使有贵子,也难以和士族相提并论。
晏南镜和阿元说好,等杏花开的时候,给酿杏花酒。
“我要拿杏花酒来煮米糍,一顿能吃三碗。”
阿元忍不住就笑,“那可不成,郎主和我说啦,米糍难以克化,所以每日里女郎只能用一餐。”
她正要多撒娇几回,前头的郑玄符已经回头过来,指着那边已经开花的花树,“那边花已经开了,女郎一块儿过去看看?”
那边不知名花树开的灿烂,相比较其他树枝上只是打了个花苞的树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优秀了。
花枝灿烂,颇有些可取之处。
那边隐约还有好些身影,远远的望着竟然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