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多谢了啊。”
雷栗将牛车赶到石狮子的边边,拿了装有山淮山的背篓,想了想,只留了根一般的。
跟周毅从县衙的小侧门进了去。
户主薄是县衙里负责户籍登记的。
是个近六十的老头,胡子都白花了,进了人都懒得掀眼皮,嘬了口茶,才慢慢说,
“办户籍?这时候从北边来的……脸上还有疤……不会是逃兵吧?”
这是敲打。
给了钱就是三好良民能办事,不给钱就是逃兵黑户办不了。
“自然不是,哪能是逃兵啊,这是大罪……我相公就是粗心才丢了户籍,现下入赘到我家了,就想着办到我这。”
雷栗从背篓里拿出野淮山,笑着说,“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昨天碰巧遇到了点好山货……”
户主薄的脸色和缓了,见雷栗很上道地又给了二十文,便笑了,“新婚夫夫,户籍这事是得早早办了,以后生娃娃了也好落户……等着。”
户主薄收了东西,抿了口茶水,慢悠悠地接了雷栗递过来的户籍本,对了对文字,又慢悠悠地找到三里河村的总户籍本。
这是官府留的存档。
理论上说,哪个村,哪个镇集,有哪个人的生死增减都要记下的,但现在不严,有人不上报想要逃税漏税,也是很容易的事。
“哪个zhou哪个yi?”
“周到的周,毅力的毅。”
“喔……”
户主薄慢吞吞地写了名字,又问了生辰八字。
“19……”
周毅差点想说1996,顿了顿,想到这里不是现代,他也不知道这里的朝代和年份,28倒上去是……
雷栗瞬间反应过来,接了他的话,“大佑七十二年……如今二十八岁……”
“二十八……”
户主薄慢悠悠写了,看了看没问题,又拿出红色的官章在雷栗家的户籍本上盖了个戳,道,“成了。”
接了本。
周毅有些没回过神来。
就这么简单?
他原本以为黑户的身份很难解决呢,但想了想,这里又不是现代,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呢。
山淮山剩下几根。
除了县衙,雷栗带着周毅寻了块好地儿,就地摆起来摊儿。
一斤野淮山卖25文钱,虽然花了一个下午去挖,但相比于两文钱的土鸡蛋和一文钱的菜,好像也挺划算的。
就是野淮山少,长得慢,还容易被人捷足先登,不然这也是个稳定来钱的路子。
雷栗吆喝着,最后23文钱一斤,七斤抹零160文,便宜卖给了一家地主老爷的丫鬟。
“那少的两文肯定要进她的荷包里了,说不准她回去说是30文买的,反正地主家也不会计较这些事。”
雷栗边收拾东西,边说,“这里扣扣那里攒攒,一个月能多出来不少银钱呢……真好。”
“这不算中饱私囊吗?”
“什么馕?”
雷栗理解了这个馕后,白他一眼,“凭本事省得,摸着良心也是应得的。”
“……你说得对。”
周毅看他没有直接回去的打算,而是往街里深处走,又问,“我们现在去哪?你还有朋友要看吗?”
“买两块布,镇上的布是从县城拿的,干脆在这买。”
雷栗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总不能老是穿我的,就四套衣裳,等梅雨期来了,咱俩咋穿啊。”
“不过你也别太期待,虽然是新衣裳,但咱家可没银子买好布……”
“像你那天在山上快死的那一套,料子是好,就是太破了,不然让娘给修修补补,又能穿几年。”
雷栗说的是周毅出车祸身穿的那一套迷彩服,不知道为什么破破烂烂的,雷栗不用解他的皮带就能扒他裤子。
“我不挑。”
周毅摇了摇头,他的注意力更多在街上,那些各色的商铺小街摊,比镇集丰富和热闹许多。
因为街道很宽,商铺挨着商铺,街摊隔着街摊,显出几分井井有条和干净。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也丰富。
黑白深色的麻衣。
靓丽繁华的绸缎。
这个朝代似乎并没有很限制商人,周毅看到有些衣着华贵的夫人穿金戴银,被人簇拥着进了一家首饰店。
而从另一家比较高档的布店里,有夫郎在量身体尺寸,有娇俏的年轻妇人在挑布料花色,还有漂亮的头巾发带。
还有卖花的店。
跟镇集上小花卖的种类相似,但花朵大而艳丽,花色更多,枝叶也修剪整齐,生命蓬勃的感觉。
忽然。
周毅眼睛一亮,盯着某盆绿植,问那个卖花的年轻夫郎,“这一盆……要多少钱?”
“两百文。”
年轻夫郎温笑着说。
雷栗听了差点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眼神幽幽地看着周毅,“相公,又想买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