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工作室离开,我都没有再看见姜深了,他大概是给我和庞诲单独相处的空间吧。
傍晚,庞诲开车我送到宿舍楼,我在附近没有看到姜深。室友在宿舍的时候,姜深也不会待在里面。
想了想,我朝着学校景色比较好的方向走去。思考着他会在哪里飘,绕了一大圈,天都完全黑了。
路灯成排亮起,我想到一个地方,马上步伐一转跑去图书馆找。这回是在二楼的自习室逮到他了。他看到我过来,还挺意外的。
姜深跟着我走出灯火通明的馆内,拐到人少的凉亭后,他好奇道:“就你一个?”
“嗯,我和庞诲吃了晚饭就回来了。”
“哦。”
他看上去情绪还挺低落的,没有平时看起来那样活力。我用手指在他透明的身体里戳一戳,“你怎么了?”
“我可以问吗?”
我笑,“你有什么不能问的,我俩这关系还要顾及吗?”
“这对于中学的我来讲,可真是难以想象的待遇。”
“少阴阳怪气了!”
几句扯淡就把刚才的沉闷气氛冲破,姜深问我是不是答应庞诲了,我干脆地摇头。
“没有。”
“……”
他露出一种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微妙表情,我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觉得他在高兴和为难之间徘徊。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学着他的样子做,发现根本学不到精髓。
“庞诲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笑话,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阳光、长得帅,又是搞艺术的,还是潮男,不是很符合么?”
“是很优秀,可惜不是。”
我也很纳闷,都差不多两年了,还是没把姜深给放下。或许他真正地走了,我是不是才能重新开始?
但这句话我不敢和他说,我怕我说了,他马上就走。
告白并没有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我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所剩不多的校园生活。
在我发现了姜深可以附身到无生命体上后,我感觉我俩的相处模式多了一些趣味。比如让他附身在我的挎包、台灯、书本上面……
有了姜深以后我的东西都不会丢,他总能找到我偶尔遗忘的东西在哪里。
大四的第一个学期飞快过去,大蝶拿到了保研资格,菜菜和阿梦都有自己的划算,我们几个都是想着回家乡建设的,没打算在外面拼搏。
寒假第一周,我们这栋楼的大四生,就有一些同学把不再需要的东西寄送回家中。如果是本地的学生就更方便了,家里人开车来拖。
我也寄送了秋冬的衣物以及一些前三年的课本、资料,办完这些事后,我又是宿舍最后一个离开的。
走之前我去看了小裙裙,给她烧了纸,还和庞诲吃了一顿火锅。
这次回家,家里的装饰有了一些变化,沙发的布套换了,阳台多养了几盆植物,梁晟晟又拔高了一截,我怀疑他吃了饲料。
师兄的鬼魂又变得淡薄了一些,我要是不认真看,可能都发现不了。
它现在也不频繁地去跳广场舞了,好像一下子变得懒惰,天天懒洋洋地在小区里到处趴着。
猛地一抬头,若是看出它在窗子上贴着,也还是有几分惊悚。
姜家的氛围转变应该是最明显的,李阿姨肚子已经很大了,距离预产期是越来越近,姜叔叔早早就订了月子中心。
似乎整个光明小区都在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生,街坊邻居言谈间的快乐氛围和大二暑假那年是天壤之别。
在回家的路途上,我就一直在调整心态,这次回来应该就是告别了。
跨年那天,我们一家去看了烟花,这次姜深也跟着去了,算是弥补了去年没能一起看的遗憾吧。
可惜照片里无法体现他,绚丽的花火中只有我的背影。
冬天的假期是短暂的,还没回过味,就好像又要离开,彷徨的心情因为冷冽的天气会沾染几分粘稠的郁闷感。
我又准备着去学校报道,只不过这次没有什么物品需要带。
现在我学会了提前和姜深说,而不是先入为主地去思考。
“姜深,我买三天后的车票返校,你是在家里等着你妈妈生产,对吗?”
“嗯,不过等到满月了,我会来找你的。”
“呃?”
“不欢迎啊?”
我前后整理他这话的意思,“你是说,等你的弟弟或妹妹出生,你还在?”
“嗯,大概率不会消失。”
我几乎是眼睛一亮,“为什么?想看爸妈振作,想迎接家里的新生命,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