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盒全新未开封,棱角硌着掌心,锡箔被戳破的簌簌声响刺激着他的听觉,直到药片的极度苦涩在口腔中扩散溶解,他慢慢调整呼吸,从呼吸猝乱慢慢变得平稳有序,他才渐渐寻回些许清明。
时隔三年,他的急性焦虑障碍还是复发了。
此时才发现,掌心原本规整的药盒被他紧紧捏着,药盒棱角已经被他按压坍塌了一角,他将药盒侧放,露出药片说明。
【适用症:本药品主要用于焦虑、紧张,也可用作抗惊恐的药物。】
药片说明旁的空白处,被许甜雾用圆珠笔写上一行字:【阿普唑仑一次一片,含服,还能打电话时尽量和我保持通话。】
看到“保持通话”几个字,陆与颂才想起找药时,手机滑落到车底。
陆与颂弯腰去捡手机,却望着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微微顿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误触了手机紧急联系人,开启通话。
此时通话时间已经有了一分钟,但对面依旧没有挂断,耐心等着他的回应。
陆与颂伸手拿起手机,仿佛心有灵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许甜雾脆生生的嗓音,带着点试探。
“喂?你还在吗?”
第26章 医生
见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许甜雾不由小声自言自语:“难道是误触了吗……”
许甜雾刚刚到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在震动, 而视线扫到“陆与颂”三个字时, 她的心脏被细绳紧紧束缚吊起, 堵得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
短短的几秒中, 她已经设想了无数个陆与颂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感谢她的药膏?还是责备她毛毛躁躁, 差点被水杯砸到?
许甜雾知道, 她在期待。
只是久久没有等到熟悉的声音, 许甜雾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说了句话, 本以为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只是她的期待再次落空。
对面宛如一潭死水,只有电台传来的声音, 对面已经从晚间新闻换成插播广告, 欢乐的广告音效透过扬声器传来,陆与颂依旧没有出声, 许甜雾很合理怀疑陆与颂只是不小心误触了手机, 他估计在开车, 所以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误触拨打了电话。
看着通话记录上的数字一秒秒变动,许甜雾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再次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是真的误触了。
虽然陆与颂很有钱, 但许甜雾还是决定好心替陆与颂省点电话费,指尖轻点, 许甜雾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做完这一切,许甜雾整个人仰倒在小床上, 闷闷地翻了个身。
原本那一点隐秘的欣喜还是化作浓重的失落感,隐隐钝痛从心底一串串冒出,其实她还是很期盼陆与颂能对她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
许甜雾说不清现在的矛盾心理,她害怕真正面对陆与颂,但她又想要靠近他。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这么重的保温杯砸到他身上,他有没有受伤?
走神间,许甜雾毫无知觉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许甜雾被滚烫的热水烫得轻嘶一声。
许甜雾还是拿出手机,给周阿姨发去消息,请他督促陆与颂搽药。
消息发送过去,周阿姨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分钟,才发来一个好字,许甜雾大概知道周阿姨想问什么,她之前不辞而别,她应该想问她和陆与颂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周阿姨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不问。
发完消息,许甜雾将手机扔到一旁,再次躺倒在床。
之前决定和陆与颂保持距离,抑制不该有的情感,但搬出来后,距离减少了她和陆与颂的接触,但想念反而越来越多,无法抑制。
她受不了陆与颂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好像完全下定决心要对她置之不理。
估计陆与颂现在还在生她的气。
【甜雾,距离与颂上次心理咨询已经过去半年了,最近换季,很容易诱发惊恐发作,近期与颂方便来医院定期做心理咨询吗?】
许甜雾捏住手机,给她发消息的人是陆与颂的心理医生,范逸。
不知怎么,她看到“很容易诱发惊恐发作”这几个字时,心里泛起不易察觉的不安,但许甜雾转念一想,陆与颂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有复发过急性焦虑障碍了,这次应该也没什么事。
许甜雾回复:【好,我会转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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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与颂回到家,周阿姨正解下围裙,将饭菜端上餐桌。
餐桌上只是冷冷清清摆放着一套碗筷,菜色是陆与颂一贯的清淡口味,清蒸鲈鱼和上汤娃娃菜,就连色调都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