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给言歌茗报完了平安之后,沈红城下楼吃了个五块钱的蛋炒饭,然后在浴室草草冲了个凉,便躺在床上发呆。
点开“RAIN”这个软件之后,他看了看右下角的那一排人名和地点。之前的猜想果然得到了验证,“零”这个代号旁边的地名已经变成了“棉城”。
六万块其实不是个小数目,直接私吞了不可能无事发生的。
棉城这么乱,这个叫何云菲的女孩真的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这么大个人,想去哪儿去哪儿,人还留在棉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张寻人启事上的信息,沈红城已经几乎背下来了,值得挖掘的信息寥寥无几。
脑海里繁杂的思绪横冲直撞,导致沈红城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再加上苏婉柔白天的事情,搅得他心乱如麻。本来还想拨个电话过去,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有就是柳南冰的失踪,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头。
尿意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沈红城只好拿着手机,出门朝走廊顶头的那间厕所走去。
厕所的卫生状况似乎不太好,沈红城站在洗手台的位置就能隐隐约约地闻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恶臭。他急忙扭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把凉水快速地往脸上泼,燥热的空气就像是黏人的牛皮癣一般,依然禁锢着他的全身。
与此同时,强烈的尿意也随之而来。但四周有些暗,沈红城心里有些打鼓。人似乎都有一些共通的毛病,比方说在心慌害怕的时候,偏偏喜欢去回忆那些极端恐怖的镜头。贞子、咒怨、鬼来电,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画面,不明所以地开始往沈红城的脑海里冲。
定了定神之后,沈红城用手在那脏兮兮的墙壁上摸索电灯的开关,结果半天也没摸到个所以然。就在他准备走进厕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的声音。
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对话。
“你爱我吗?”男人问。
“当然。”女人说。
“你有多爱我?”男人又说。
“我只爱你一个人。”女人回答到。
“骗人,你个该死的臭婊子,你昨天不还在别的男人床上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暴怒起来。
女人半天都没有答话。
沈红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身上的汗液似乎在一瞬间干透了,后背开始阵阵发凉,然而不争气的膀胱又开始膨胀了。最要命的是,他此时此刻突然很想咳嗽,他赶忙紧紧地捂住嘴,用力吞咽着口水,但是于事无补,咽喉深处那宛若蚊虫般的叮咬感还是让他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与此同时,整个走廊的灯和厕所的灯也全都亮了起来。看来是那个叫陈新柯的房东为了节约电费,给这层楼的公共区域都安上了感应灯。
周围虽然亮了起来,但似乎比刚才更加安静了。窗外的虫鸣声似乎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此时此刻,那一男一女必定还在厕所里。沈红城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快点释放完,然后提上裤子滚回床上睡觉。
走进厕所后,沈红城发现这里面的空间其实不大,大概十五个平方,而且只有两个坑位,一个敞开着门,一个开了一半。他的头皮瞬间就麻了一下。这里面可以站两个人吗?
即便可以,他们为什么要大半夜躲在这恶臭扑鼻的地方说话?
夏夜的微风透过锈迹斑斑的窗柩缓缓吹了进来,那扇敞开了一半的门也随之被吹开了。眼前的景象,瞬间就把沈红城的瞌睡赶了个一干二净。只见那个隔间里面横躺着一个模特,准确来说是个女性的假人,但是那个假人做得非常的逼真,只是脸上没有表情而已。沈红城环顾了一下四周,既没有人,也没有鬼。厕所的出口除了那扇门之外,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窗户,即便是小孩也不可能爬出去。
难道这是个有声的假人?沈红城壮着胆子,缓缓地朝那个假人挪着步子。这下看清了,不是假人,也不是模特,而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充气娃娃。沈红城之前只在盗版杂志的扉页看过这种东西的广告,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这种东西,而且那个充气娃娃的身上有许多脏兮兮的污渍和不明液体,令人觉得非常恶心。沈红城扭头吐了口痰,然后走到旁边的隔间里快速地解开裤带,这泡尿的时间有点长,在这细碎的时间里,那些诡异的思绪又再一次闯入了沈红城的脑海。
中国现在有会变声的充气娃娃吗?好像没有。嗯,没有。那刚刚是谁在说话,而且有两个人。不,或许是两个鬼。可是这,这是个密室啊,不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溜走,何况还是两个大活人。难道是在我咳嗽之前他们在黑暗中偷偷溜走了?也不可能,哪有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呢?除非是鬼。但这个世界没有鬼啊。不对,这个世界有没有鬼还没有定论呢。说没鬼的人只是还没见到鬼,说不定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呢。不对,这世上不可能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