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昂也很感激郑雅南,自他寓居儋州,郑姑娘时常遣人送来衣物所需,嘘寒问暖,也给远在京城的王楚嫣带去他的音讯。
"一转眼,雅南的娃儿,怜怜快四岁了,很是玲珑可爱,与咱们的若儿玩得颇亲近。" 王楚嫣凝视兰若熟睡的粉扑扑的小脸蛋。
王昂越发感慨:"果真,光阴荏苒,日月如流。"
王楚嫣点点头,将他的手更握紧了些:"今年五月,我收到阿玖的来讯,他们已在蜀中安居,说一切都好,让我们勿挂念。阿玖与香儿要成亲了喏!"
"甚好。" 王昂欣慰而笑。这些年来,花玖亦是他心中的一处痛,花玖安好,他便放心了。
王楚嫣笑意嫣然,晃了晃他的手:"咱们让若儿安静睡罢,我想去旁屋看看,你平常乖不乖,有没有学会照料自己?"
俩人牵手来到隔间。王楚嫣细细打量,这儿是小书房,一张花梨长案、几把椅子、香具配有沉水香、柜中三四十余册书…… 虽然清简,收拾得很干净。之前,郓王安排妥当,让王昂能够衣食不缺,药草充沛,当地的百姓对王昂也颇为照顾,特别是姜氏,姜家乃苏轼曾经在儋州的一位得意学子,姜唐佐的后人。
再隔壁是灶房,王楚嫣查看柴米油盐酱醋茶,倒还齐全。
"不错,叔兴挺乖,饿不饿?我来做些吃的。" 王楚嫣用襻膊挽袖,利索地选捡炊具,准备起灶备膳。
须臾,一双温暖坚实的臂膀环住她的柳腰,热息呼在她的颈间,王昂缓声低吟:"楚楚,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王楚嫣回首,温柔瞪了他一眼:"别说傻话。" 继而她一边操持,一边说道,"成亲之前,我帮阿爹打理邸店,也干了好多年的活儿,比这难多了,我从未喊过苦。如今,为了你," 王嫣又侧头,对上那人浮出水雾的星眸,"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兰香之气从启开的唇间飘出。
须臾,她的双唇被堵上,濡湿的舌尖交绕着,彼此品尝久违的玉露甘泽,炙热的气息扫过脸颊,这一吻极为悠长,直吻到她的身子柔软如水,意识迷离。
"叔兴…… 我没在做梦,对么……" 王楚嫣捏了下自己的手指,疼的。
王昂亦是恍惚,生怕大梦初醒,阖目,双唇流连于她的唇间,慢慢吻至她的脖颈,与此同时,他的手滑入她的袖口,沿着她的臂膀缓缓往上抚摸,手指在她凝润的肩头打着圈儿。
"没有做梦,楚楚真的在,我也在……"
她每一处温润香软的肌肤,她如兰清雅的气息,她迤逦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体贴乃至她的小脾气,她的一切,他皆思念过久。
多少夜晚,他独望明月,魂飞汴梁,惟独盼望梦中能落在她身旁,拥她入怀。
爱她,疼她。
王昂揽着她的身子移步书房,将她轻置于案上,与她耳鬓厮磨,肢体缠绕,看她娇颜绯红,咬唇喘息,潋滟的眸光迸出激荡的欲.望,紧绷的身子在他底下战栗,神魂交融,若痴若狂…… 旁边炉火摇曳,溅起星火飞扬,暖洋洋的旖旎四散于屋内,溢出靡靡长夜,溢满整座荒凉的海岛,直到一阵极为压抑的低吟带出至纯至欢的气息,彼时,无数不谢的昙花绽放于惟独属于他们的绮梦中。
人生如寄,此心安处是吾乡。
她便是他的救赎,他的心安处……
良久,王楚嫣贴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化过他肩膀,还有胸口的伤疤,心疼道:"叔兴,郓王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他说错怪了你,他还说,大宋危矣,你必须活着。" 王楚嫣顿了顿,迟疑地问道,"大宋,真的会亡么?"
王昂朝她凝眸:"大宋不会亡。"
王楚嫣点头:"你必须活着,也为了我和若儿。"
"楚楚在,我怎舍得离开。" 王昂收拢她香肩垂落的衣裳,抱着她坐到火炉旁。
王楚嫣放下心来,娇慵地偎在墙边,脸颊带着余热的绯红,一双盈盈的清眸凝视王昂的身影。
王昂执意备膳,要她见识下,这两年来他进步神速的厨艺。
少顷,他端来一碗羹,温柔浅笑:"这个玉糁羹,用薯米而制,是苏东坡在儋州时的所创,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 待羹粥不太烫了,王昂端碗举勺,"来,楚楚张口。"
王楚嫣甜蜜挽唇,吃了两口,伸手接过碗:"我来罢。" 她自己吃一口,又给王昂喂一口。
王昂腾出手,拿来一盆洗净的生蚝,隔于炉火中,蚝即启房,继而他放些盐与酒于蚝肉内。
"海蚝也是苏东坡尤爱的食物,蚝肉与浆入与酒并煮,食之甚美。取其大者,炙熟。他还说,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楚楚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