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干一次杯,何乐为往往要吹掉整瓶酒,拦都拦不住。
“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陈政年拉着他手腕,不叫让他动。
哪知道何乐为换一只手,重新取了瓶满的,“不是说拼酒吗?你要输了哦。”
“我不跟酒鬼拼。”
陈政年发现,他有点不认识何乐为了。曾经乖乖的小猫消失,剩下一只炸毛小猫。
他分神片刻,稍微不注意,转眼又看见何乐为把酒灌进喉咙,一下去就是半瓶,好像咽都不带咽的,直接进到胃里。
陈政年顿时气急攻心,抢过两只玻璃瓶,一只手扼住一双腕子,大声质问:“何乐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瞎子愣住,眸光朦朦胧胧,表情也呆滞,突然笑一下,“怎么样?满意了吗?看见我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你是不是很高兴?”
“看,我没有你过得多惨啊,陈政年,你很得意吧?”他叽里咕噜说着胡话,醉了又没醉。
陈政年扼着猫爪子的手越收越紧,像要把人捏碎了。
但这次何乐为没有朝他撒娇,也没有喊疼,笑起来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刺眼,很难看。
不好看的小瞎子突然打了个酒嗝,紧接着喉咙发出干呕声。
“怎么了?要吐?”几乎是在瞬间,陈政年松了力气。
何乐为则在双手得到解放的同时,“嗖”地起来,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
他吐了,吐过之后,站在洗手池前呆了很久,出来时,脸上沾满水迹。
“不好意思啊,我们继续。”何乐为挂着笑,摸索着坐下来。
还继续?陈政年看见他动作娴熟地又一次举起酒,仰头灌下去。
这时候,心像豁了道口子,血慢慢地流,慢慢地流。
在自己离开后的多少日子,何乐为也会这样?
喝了吐,吐了喝,直到积满一床底的玻璃酒瓶。
陈政年猛然抢过何乐为手上的瓶子,自己先抿一口,酒含在嘴里,苦得撕心。
他捧起小猫的脸,双手的力道很重,小猫发出浅浅的抽气声。
随即唇瓣发狠地撞上去,酒液顺着缝隙一点点流出来。
结束后,陈政年牙齿咬着何乐为的下唇,低声道:“我后悔了。”
第43章 怪我
如果问陈政年有没有恨过何乐为, 那大约是有的。
最恨的时候甚至想过不读书了,回国把小瞎子抓起来,关进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就两个人, 相爱又撕杀, 这样过一辈子。
但他无意间发现何乐为好像也不太好,或者说一点都不好,聆音的工作辞了,同事、乃至残联的朋友联系全断了。
看吧,小瞎子没有他,过得有多不幸福。
陈政年本来应该要幸灾乐祸的,但当时没觉得有多好受,只是不理解, 明明过得这么差, 为什么执意要分开。
他试着反思自己,也许是平时太强势,没有考虑到何乐为的感受, 让“枫”挨了饿, 又自作主张、不经商议要把人带去加拿大,还在洗胃之后把照顾他的小猫咪说了一通。
他自以为能够独当一面, 在爱情里依旧幼稚和不成熟, 叫对方受委屈。
这样想过之后怨恨就消了,其实本来也没多少, 只是对于何乐为的心狠,依旧有些难过。
大抵爱情是世界上最难的课题,而何乐为因为这些理由放弃他,仍然叫人难以接受。
就这么过去几个月,直到有天陈政年需要带领外籍同学回国交流, 站在机场里接到了崔如云的电话。
“你还想去找那个瞎子?为了他前途都不要了吗?”
崔如云以为他是回去找何乐为的。
陈政年停下脚步,拧起眉:“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你们有想过瞒着吗?恶心、变态!”崔如云毫不留情地咒骂,喋喋不休:“在大庭广众面前还不知道收敛,我看见那些照片,都觉得丢人。要不是他识时务,你以为你能、”
“你说什么?”陈政年顿时意识到,崔如云,可能在这场分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陈政年遍体生寒,第一次对崔如云发火:“你去找他了?你说什么了。”
崔如云自知说漏嘴,也不再瞒着,“能说什么?我不欺负瞎子,随便两句,他就要离开你,说明他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崔如云。”陈政年声音低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涌上喉咙,他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最后还是败于血缘关系。
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连站立都需要撑着墙壁,没有情绪地说:“我对你很失望。”
最了解崔如云的人莫过于陈政年,他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伤害她,但最终除了这句“失望”,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