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寻声望去,薛三娘已倒在树下,血水溅满了低处的枝丫。
此时,谢砚已换了件清爽的襕衫,踱步朝狼圈走来。
她也曾是姑苏城中,父母疼爱的小公主啊!
“三娘!”姜云婵拼命摇晃着栅栏,可栅栏紧闭,根本打不开。
可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脑海里都是薛三娘的身影。
医女朝她福身:“恭喜姑娘,已怀孕一月有余!”
姜云婵的心莫名停滞了一拍,寻风望去。
另一边,姜云婵寻着血腥味飞奔,绯色裙摆翩跹。
轰——
那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云婵心慌了,害怕了,轰然跪在谢砚脚下,“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三娘,放了她……”
风暴中心,一女子仰倒在血泊里,青丝散乱,腹部被狼啃食得血肉翻飞,凹陷下去。
谢砚眼中笑意愈深,寒意愈浓。
寝房中回荡着她崩溃的声音,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却无一人吱声,纷纷垂下了头。
她挣扎着起身,腹部却传来一阵锥心之痛,让她失了力。
姜云婵不可置信,盯着眼前的男人,惊惧地胸口起伏,“你做了什么?”
“还是妹妹待我最好。”谢砚淡淡说着,暗含讽刺。
好一个反间计!
九峰山上,不是薛三娘引他入陷阱的吗?
耳边不停有人唤着:“皎皎!皎皎!”
“怎又哭了?”谢砚抬起她的下巴,观摩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她的心那么硬,谢砚又怎会再相信她的服软,“妹妹今日求得我谅解,明日怕又要勾结旁人算计我吧?”
“不会!我绝对不会了!”姜云婵已经吃透了教训。
“要不要我陪妹妹去牢里探望他?”
她强忍下恐惧的泪,扯了扯唇,“我扶哥哥回府。”
薛三娘从那具残破不堪的躯壳中脱离,越飘越远。
姜云婵甩开谢砚搭在她肩头的手,疾步冲进了侯府大门。
那女声竟是十分熟悉……
大树沙沙作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所有的话噎在了喉头。
养狼人随即吹起骨哨,引得群狼焦躁,嘶吼声此起彼伏,纷纷扑上去撕咬薛三娘的四肢。
然那护卫不动如山,难为地往姜云婵身后看了眼。
“妹妹要知道,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要承担后果的。”他寒凉的吐息徐徐落在姜云婵头顶。
她自以为有机会挣脱,实则全程都掌控在谢砚指尖。
话音未落,路边茶摊,传来百姓的唏嘘:“没想到谢世子门下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学生,罔顾德行,罔顾律法,实在该罚!”
她急切地捧住了谢砚的脸,娇声带泣,“哥哥我们回房,我想你了,我想要你……”
它们体型高大,獠牙锋利,俨然正是当初漠北人暗杀谢砚的苍狼!
谢砚踉跄了一步,不近不远跟着的扶苍赶紧上前扶稳了他,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你们还不去拦着二奶奶!”
她失去了她在世间最后一丝亲缘……
全部斩断,她才能死心。
这般情景,还用说什么吗?
一月有余……
谢砚跨步上前,揽住了她的腰,“听话,躺下休息。”
栅栏中困着数十匹狼。
姜云婵等不到谢砚松口,捡起路边的大石块,一下下敲击着栅栏。
宛如行走云端的神祇,翻手覆手间就可轻易掌握整座府邸的生死存亡。
从前,他是太娇纵她了。
谢砚一身白衣染血,胸口旧伤也复发了,一边走一边滴血,在长长的街道上留下一串殷红的印迹。
谢砚并无半分心虚,端着汤药不疾不徐搅动着,“妹妹做了什么,我就做什么。”
眼前是随风摇曳的杏色帐幔,光影流动。
谢砚已经警告过姜云婵很多次了。
真真是朵不堪一折的娇花,总有流不尽的泪。
薛三娘似乎也被狼撕咬的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残留着许多人的牙印和指印。
“坐马车?”谢砚殷红的嘴在她耳侧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我的伤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为顾淮舟流,也为无关痛痒的绣娘流,偏偏就不为他流一滴。
群狼嗅到血腥,纷纷聚拢过去。
“三娘!三娘别走!”姜云婵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谢砚负手而立,不推开她,也不回应她。
她和顾淮舟掌握的证据都是假的,等到顾淮舟告发一切。
她只想救三娘!
那日谢砚反反复复要了她五次,分明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从姜云婵发现侯府账目有蹊跷开始,她就掉进了谢砚设的局里!
栅栏几经震颤,砸不碎,破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