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巧了。
他从不相信什么无缘无故的巧合,所有巧合必有缘由。
阿玉,习武女子,段公子,孟家表姐。
将几人串联在一起,顾清嘉忽而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该不会是,孟家表姐来串门时,向阿玉说了什么不幸遭遇,阿玉想为她出气,便悄悄收买福祥客栈里的女子,把段公子打一顿,给些教训吧?
再想到,阿玉曾经提到红叶婆婆时,惋惜不忿的态度。
顾清嘉越想越觉得可能,阿玉骨子里,是有些嫉恶如仇的。
花钱收买打手的事,她未必干不出来。
可是,马县令难道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么?衙门里还有个许淳呢,她也不在意?
万一查到她头上,这胆大的小老虎,想如何抽身?
顾清嘉轻捏眉心,笑意无奈:“去查,定要在官府前面查到,若是阿玉请人做的,记得替她料理干净。”
不愧是他中意的女子,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自家布庄里,许菱玉坐在帘子后,看着金钿招呼店中帮佣,把檀州染坊送来的新货整理、上架。
等她们忙完,金钿依照许菱玉事先吩咐的,一人给了二两赏银。
许菱玉亲手倒了杯水,递给金钿:“辛苦你了,快坐下歇歇。”
金钿接过水杯,坐下,朝外望望,才从袖中摸出一封信:“小姐,染坊周娘子的信。”
展信一看,是请她有空去檀州商量生意的。
许菱玉想想手头的事,吩咐金钿:“给周娘子回信,咱们半个月内会过去。”
“嗯嗯。”金钿点点头,将信收好,又压低声音道,“奴婢刚跟她们闲聊,又听说一件怪事,昨晚租车行有个车夫叫人杀了。”
许菱玉愣了愣,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官府该操心的事。
“恐怕是招惹上什么厉害仇家了吧。”
“有可能。”金钿也是这样想的,“说来也巧,那车夫姓李,就是昨日替咱们赶车的那位,瞧着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惹上这等祸事。”
昨日的姓李的老车夫,许菱玉还有点印象,戴着遮阳的竹笠,话不说,客客气气的。
若是不认识的,许菱玉还没感觉,一听她不仅认得,昨日才刚见过,登时一阵凉意攀上脊骨。
白日里刚替她们赶过车,夜里就丢了性命,也太巧了。
就算惹上仇家,也不该这么巧吧?
除非,是红雨做的,怕暴露身份?
在许菱玉印象中,红雨也不是这样草率夺人性命的人。
“官府没查到凶手吗?”许菱玉轻问。
金钿摇头。
一晚上两桩悬案,够官府忙一阵的了。
又一日,许菱玉依旧找了一辆马车,到福祥客栈。
她特意头戴帷帽,不想被人认出来。
许菱玉进到客栈后,没着急上楼,直等车夫赶着车走了,才上去。
殊不知,她上楼后不久,长缨便从客栈外老槐树后露出半张脸。
继而,他绕至僻静无人的院子后,轻轻一跃,飞身上了屋脊,蛰伏在黛瓦上,耳朵贴地,悄无声息探听动静。
初时,屋子里只有少奶奶一人。
长缨疑惑,但追踪打探是他的老本行,他极有耐心地收敛气息,暗暗等着。
等了大抵有小半个时辰,他感受到习武之人的气息。
奇的是,那气息似乎与他师承一脉,难道是老朋友?
正这么想着,长缨眼睛凑近瓦片极窄的罅隙,朝屋里望去,瞧见那人容貌,顿时头皮一紧,险些滑下屋脊。
师姐?!
少奶奶私会的人,是他师姐?!
师姐的功夫,不在他之下,至少在他离开师门前,每次比武,他二人对上阵,都是平局。
长缨一时庆幸,一时后悔。
庆幸今日来了,知道少奶奶见的是他同门,至少不是恶人。后悔的是,倒霉地碰上师姐,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有可能不会师姐发现。
否则,主子的身份也要暴露了。
屋内,许菱玉和红雨对屋顶有人一无所知。
“阁主。”红雨抱剑施礼,随即笑道,“这么着急来取药,看来阁主日子过得很不错。”
阁主?!
屋顶上,长缨大惊失色。
若他没记错的话,师姐前几年辗转入了红叶阁吧?
少奶奶,阁主?
长缨很难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联系在一起,他更愿意相信,红叶婆婆死后,师姐改投别处了。
后面两句,长缨一时没听懂,继续屏息蛰伏。
许菱玉脸颊一红:“我是有旁的事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