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平日里夫人、小姐们同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这会子见她出来,自然明白她代表的是皇后的态度,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出皇后有心维护这突然冒出来的儿媳。
待她进了轿子,一位紫衣夫人冲同伴低声道:“先头那位,倒没见皇后娘娘这般着紧。”
她说的,乃是废太子顾清晏的正妃王蕣荣。
“谁说不是?那位还出自琅琊王氏,虽是旁支,这几年地位也提起来了。现如今,府里头这位,听说只是个小小县丞之女,倒是会恃宠而骄,不仅哄住太子,连皇后也笼络住了,恐怕是个狐媚子。”着深蓝湘裙的同伴应。
这番话,正好被刚下轿的崔沅茞听见,她款步上前,端身喝止:“张夫人这番话,敢不敢随我到太子妃面前再说一遍?”
张夫人面色一白,见来人是崔沅茞,登时笑了:“哟,这不是崔大小姐吗?你这般讨好太子妃,打量谁不知道你们崔家的心思么?你又敢不敢随我到太子妃面前说道说道,为何你年及十八仍迟迟未定亲?”
闻言,崔沅茞不由面色发白。
即便她不说,太子妃也会从旁人口中听到风声吧?
往后,太子妃还会当她是朋友吗?
崔沅茞进府时,心事重了几分,有些心不在焉。
是以,她没留意到,紧随她身后下轿的两个人,大皇子妃王蕣荣及其堂妹王蔚然。
“蔚然,你可看到了?就连崔相千金也知道放下身段奉承人,你若想得到想要的,总得自己多花些心思,今时不同往日,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王蕣荣沉声道。
她望着太子府,眸光几乎没有活人气,幽沉沉的。
东宫几日也见不到有人探望,顾清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昔日的二皇子府外却是门庭若市,就连小小县丞之女都当上太子妃了。
鲜明的对比,让王蕣荣莫名想笑,还真是不公平。
皇后不公平,老天也不公平。
“阿姐,我会抓住机会的。”王蔚然攥攥指骨,向王蕣荣保证。
她并未接到太子妃请帖,跟着堂姐,才有机会走进太子府,否则,她连太子的面也见不着。
可她没想到,厚着脸皮跟进来,太子却根本不在府中。
许菱玉坐在上首,与众宾客一一见过,包括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大皇子妃王蕣荣,也包括宜安公主魏秋雁。
倒不是她刻意将人安排在今日一起见,而是宜安公主没递拜帖,她险些忘记这个人,还是昨日崔沅茞提醒她才想起来。
曾经,还不知道顾清嘉身份时,她听说过,皇后看中魏小姐,想择其为二皇子正妃。
可很快,魏小姐被皇后封为宜安公主,流言便戛然而止。
当时不懂,如今想起却是心头一软,定然又是顾清嘉做了什么。
崔沅茞提醒她时,也委婉提点,说宜安公主可能是为避嫌。
不管魏小姐与顾清嘉从前是否有过什么,她毕竟是已故魏将军之女,又被封为公主,许菱玉没多想,也给她下了一份请帖。
魏小姐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她以为武将家的女儿,大抵会如红雨那般,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文秀瘦弱,一看便不像习过武的。
从对方眼神里,许菱玉看到一派坦荡,便没多琢磨,待她如旁人一般无二。
唯有崔沅茞,许菱玉最熟悉,把人叫在身边,多说几句话。
魏秋雁来时忐忑,但见太子妃待崔沅茞比旁人亲厚些,渐渐放下心来,太子妃大抵也不会因为那些流言怨怼她,她不由好奇地打量起能让太子倾心的女子。
大皇子妃打过照面,便随人去园中赏花,看到宫里特意搬来的牡丹,她眸中划过一丝嫉恨。
而王蔚然呢,几次三番想往许菱玉跟前凑,都被崔沅茞不着痕迹挡下,许菱玉根本没察觉。
宴席散后,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倒是顺利。
许菱玉有些倦了,但想起内书房的事,还是多留了崔沅茞一会子。
“阿玉要设内书房,还要我在你身边做女官?”崔沅茞惊诧不已。
她涵养极好,甚少有这般情绪明显外露的时候。
许菱玉愣愣问:“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倒也谈不上。”崔沅茞抿抿唇,她也不确定许菱玉究竟听没听说过,暂且忍住没提,而是笑道,“是从前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太子殿下果然有胸襟,也很爱重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