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菱玉眸光熠亮,神情颇有些志得意满,却斜睨他,娇纵应:“不告诉你!”
顾清嘉倒也不是非要打听清楚,只是担心她被人蒙骗、利用,可她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做事章法,将她护得密不透风,未必是她想要的。
就像父皇、母后来的那日,他已将她支开,她却依然选择自己出面,与他站在一起。
顾清嘉暗叹一声,摩挲着她细腻柔润的手背道:“结交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也好,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留个心眼。”
“我又不傻。”许菱玉轻轻依偎进他怀中,嗓音低柔,“崔小姐很好,博学广识,对高门大族间的明暗牵扯如数家珍,难得的是,她谈吐中肯、实在,不会刻意引导我的判断,还很谦逊。”
说到此处,许菱玉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然抬眸,望着顾清嘉,双眸莹亮:“顾清嘉,你的太子妃可以请帮手吗?就像你詹士府的那些智囊?”
顾清嘉愕然一瞬,阿玉想问的,大抵是从前的太子妃们有没有这样的权力吧?
阿玉回到他身边才短短数日,便能想到这一层,即便顾清嘉相信她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依然因她这提议刮目相看。
他的阿玉,总能给他新的惊喜。
“你若需要,当然可以。”顾清嘉抚了抚她松绾的发髻,略想想道,“明日我便吩咐人,专为你设一处内书房,地方随你挑,看设在何处方便。”
许菱玉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未露难色,以为这是惯例。
可他能答应,她依然欢欣雀跃。
“太好了!”许菱玉张开手臂,紧紧搂住他。
顾清嘉又爱怜又好笑,握住她腰肢,无奈提醒:“当心肚子。”
她怀着身孕,本就不宜多思费神,如她所愿,让她请些帮手分担也好。
先前还担心她被人骗,被人欺负,可这会子想到她从前将几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用的人也都可靠,顾清嘉才后知后觉,他是白担心了。
是他低估了阿玉,阿玉虽纯善,却不傻,自有一套识人的本事。
且崔相千金深得崔相真传,行事讲究滴水不漏,却愿对阿玉推心置腹,连顾清嘉都不得不佩服许菱玉收拢人于无形的天分。
经他提醒,许菱玉稍稍松开些许力道,却仍环着他脖颈:“明日不成,后日吧,地方我也再想想。明日赏花宴,你是和我一起,还是要入宫忙去?”
她语气随意自在,俨然把这府邸当成家,顾清嘉爱极了她这性子。
明日倒也能抽出半日来,不过赏花宴她请的皆是女眷,顾清嘉并不打算出面。
“明日我恐怕抽不开身陪你,父皇离京,好些事需我决断,你自己玩得尽兴些,只别累着。”说到这儿,顾清嘉才想起被他晾在廊下许久的人,捏捏许菱玉鼻尖,深眸闪过莫名的笑意,“长缨办事未归,我给你带回一个新的供你差遣。”
许菱玉发现他神色有异,猜到可能是从前见过的人。
可从前他身边除了带着长缨,还有谁?总不会是暗中保护过她的影卫吧?
“谁呀?”许菱玉眨眨眼,好奇问。
顾清嘉拉住她的手,缓步朝明间走去。
坐定后,才冲门外唤:“进来。”
那人在外头等了很久,望着她往后起居的偌大庭院,再望望映在绮窗上相偎相依的剪影,终于弯唇释然。
她过得开心,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是他情窦初开时最初的期盼。
如今,那个人不是他,但只要她过得好,他便为她高兴。
听到传唤,他摘下兜鍪,推门走进去。
抬眸间,露出一张笑得龇牙咧嘴的脸:“属下参见太子妃。”
从门扇打开时,许菱玉便盯着来人,起初他低着头,许菱玉只觉有些眼熟,心内狐疑。
到他抬眸开口,许菱玉终于忍不住惊呼:“高澍?怎么是你?!”
她险些忘了,高澍随顾清嘉押送宁王入京后,便没再回过清江县。
高澍先冲顾清嘉躬身施礼,这才笑应:“对啊,是我,承蒙殿下看得起,我如今在飞虎营沈将军麾下。”
多年的朋友,许菱玉一眼便发现,他跟从前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些果决坚毅,整个人看起来英朗魁梧了些。
“这些时日,便由你率人负责内宅安危,也让孤看看,你在沈康那里都学到些什么。”顾清嘉语气淡淡。
“是!”高澍抱拳,眼神中是克制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