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宁王被关押在西苑,迟迟未曾定罪,翼王似乎坐不住了,已蠢蠢欲动。
顾清嘉不怕他动,就怕他一直按兵不动,他只要有动作,顾清嘉的暗哨便能抓住他每一根狐狸尾巴,好一网打尽。
也快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不过,顾清嘉并不打算告诉父皇,父皇优柔寡断,必不会依照他的计划行事。
而此次削藩,他势在必行!
听他的语气,皇帝便知他胸有成竹,只轻叹道:“都是你的王叔,骨肉至亲,切莫做得太绝。”
顾清嘉勾起一丝浅浅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淡漠凉薄。
骨肉至亲?蛰伏多年,随时准备扑过来咬死他们,取而代之的至亲?
父子之间尚且有亲疏之别,何况叔侄。
他可不会心慈手软,留下这几根刺再扎他的孩儿。
等他们谈完朝政之事,皇后才放下茶盏开口:“说说阿玉吧,你应当已经知道我和你父皇去了宁州,才匆匆派人把她接来京城的吧?你如今这般宠着她,护着她,可知她在宁州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她说什么做什么,皆是为了自保,儿臣不在意,母后又何必介怀?”顾清嘉知道,母后今日来,一定会提起此事,若阿玉在,恐怕会因母后的话而伤心。
他是故意将她逗哭,把她支开的。
待他解决了父皇、母后这边,再带她相见不迟。
“你不在意?!”皇后望着顾清嘉,惊诧不已,她似乎总看不透这个儿子。
顾清嘉素来有主意,性子倔,骨头硬,他要的东西,不喜欢旁人碰,他不要的,也没人能硬塞给他。
论理,他若知道许菱玉曾让那姓杨的戏子假扮他,还带回他们住过的院子,绝不可能忍受。
别说接许菱玉入府,他应当会去宁州亲手掐死她。
可他没有。
不仅毫发无伤把她接来,还要让这清誉有瑕的女子做太子妃。
“她以为我们是去拆散你们的时候,张口便问母后打算给她多少银子,她为了银子能出卖你,你也不在意?”皇后心想,儿子大抵还不知道,便忍怒细细解释,“还有,她知道母后身份后,为了逃避罪责,竟找戏子假扮夫君,还敢领回家去,你也不在意?她这般狡猾薄情,你就不曾怀疑过,她腹中……”
“母后慎言!”顾清嘉哐地一声,重重把茶盏放到身侧方桌上,沉声道,“母后也是女子,须知这样的揣测对女子而言是怎样的灭顶之灾。她是儿臣择定的妻子,她的性情,儿臣最为清楚。往后,若母后对阿玉说出这番话,休怪儿臣无情,不让小皇孙在您膝下承欢。”
他这气势,竟让皇后惊出一身冷汗。
顿时,皇后从一时脑热中清醒,她明明是担心儿子一片真心错付了人,怎会闹到这般地步?
“母后都是为你好啊。”皇后紧握扶手,定定望着顾清嘉,有些难受,也有些羡慕。
她年轻时,与那些宠妃争来斗去,被她们泼脏水,皇帝从未坚定地信她、护她。
就连三皇子顾清平的母妃,皇帝当年最宠爱的丽德妃,给顾清晏下毒,险些害死他们的嫡长子,皇帝也舍不得动那贱人,给她和清晏一个公道。
后来,丽德妃还是被她亲手灌了毒酒赐死的。
这么多年,她不让顾清平去
她宫里请安,每每看到清晏缠绵病榻,心中便余恨难消。
皇后望着顾清嘉,回想当年,眼眶微湿。
也好,清嘉的性子与他父皇全然不同,他若爱重,便会倾心相护,往后宫里再不会发生当年的惨剧了。
顾清嘉稍稍别开眼,语气缓和了些:“母后若真为儿臣好,便帮儿臣一起护好阿玉,她心思纯善,虽聪慧,城府却不深,皇室宗亲、官家女眷,哪个不是人精?儿臣总怕她会吃亏。”
他甚少以这样的语气同皇后说话,不是儿臣对母后,而是像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嘱托自己的母亲。
皇后微微动容,不假思索应承:“母后还没老呢,谁敢欺负你媳妇儿?你且安心处理国事便是。”
许菱玉来了已有一会子,她特意没让人通禀,想看看顾清嘉能不能应付过来,如若不能,她便自己解决。
她出身虽不高,无权无势,却还没柔弱到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地步。
立在门扇外良久,听到皇后质疑的话时,她面色煞白,几乎要忍不住进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