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菱玉下颌略收,捏起玉片来看,帐间光线不算亮,倒也能辨清。
玉片宽不足一寸,长不及两寸,薄薄一片,挂在颈间不会觉得沉,玉质很好,雕工尤为精细,一面刻“福寿双全”四字,一面刻蝙蝠寿桃,灵动可爱。
这般重要的东西,他交给她,让她替他们的孩儿收着。
她腹中的孩儿,他其实很喜欢,很看重呢。
但许菱玉并不认为,他让她做他的太子妃,是因为孩子。
毕竟,她来京城前,顾清嘉并不知晓孩儿的存在,却已经为她准备好一切,将她穿戴所需尽数摆在他起居的地方。
那他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一样期盼着这个孩子吗?
许菱玉双手捏着玉锁片,细细摩挲着上头的纹样,唇角不自觉扬起,连眼角眉梢也透出温柔俏丽的笑意。
当初她也是喜欢上他,才想拥有一个他们血脉相融的骨肉。
她自顾自想着,连有脚步声进来,也没留意。
顾清嘉以为她尚未醒来,脚步刻意放轻放缓,行至床畔,轻轻撩开软帐,便见他以为仍酣睡的小娘子,正对着他的玉锁片嫣然含笑。
“这般喜欢?”顾清嘉将软帐勾起,坐到床边,凝着她嫣然含笑的情态。
许菱玉抬眸,见他身穿朝服,显然是刚从宫里忙完回来。
朝服衣料挺括,龙纹羊脂玉带勾勒出他腰身,愈发显得神采英拔,贵气天成。
“喜欢,很喜欢。”许菱玉颔首应,松开玉片,顺势撑起上身,双臂环住他脖颈,立起腰肢抵了抵他挺直的鼻尖。
从前她便不吝于表达,如今知晓他心意,不再怕他,胆子便又大起来。
这里是太子寝殿,无人敢擅闯,她便安心轻吻他薄唇。
顾清嘉刚从外头进来,唇上微微凉,被她温热的唇瓣覆上的一瞬,她袖底微香似乎也在他鼻尖骤然芳馥了些。
忽而,他福至心灵,听懂她方才那句“喜欢”意有所指,心口悸动不已。
顾清嘉一手握住她腰肢,一手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攻势十足。
薄唇沿着她颈侧雪肤往下,鼻尖越发馥郁的香气勾得他深眸欲念纷涌似海潮。
“轻些。”许菱玉推了推他扣在腰侧的手,怕他伤着孩子。
顾清嘉也不敢,他只能克制。
眉心抵在她颈下,以一种折脊臣服的姿态,顾清嘉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她细肩,盯着近在咫尺的玉锁片,闷声叹:“你倒是艳福不浅。”
“什么?”许菱玉疑惑。
大白天的,他这样的姿态实在令人羞耻,许菱玉扶着他侧脸,将他推开些,红着脸颊整理寝衣。
顾清嘉扣在她右肩处的手,顺势下移,长指自她胸脯间勾起那玉锁片,捏起来,冲她晃了晃,又松开手,任由它坠在她绵软雪肤间。
许菱玉脸颊几乎红透,狠狠拍开他的手,匆匆背过身去调整绳结,将玉片收短了些。
刚弄好,便被他从身后环住,顾清嘉下颌轻抵她肩窝,他似乎极喜欢这般亲昵的姿态,哑声在她耳畔颇为感慨道:“还是得抽空问问太医,否则孩儿尚未出来,他爹先憋坏了。”
行宫那里,顾清嘉本想亲自去,可想到父皇母后背着他去宁州找阿玉,他便改了主意,只吩咐长缨去。
为避免父皇拿乔,要他亲自去,顾清嘉还特意吩咐长缨,若他们不肯痛快回来,便问问他们想不想抱小皇孙。
偷得半日闲,顾清嘉陪许菱玉用了早膳,便着人去传李太医。
李太医本以为是太子妃肚子有不适,听到太子问到床笫之私,他既惊愕,又想笑。
可他不敢取笑太子,只能憋着。
幸而他涵养功夫好,眼皮半敛,神情恭顺应:“倒也不是完全不行,若是四五个月,小心些,也能成事。如今太子妃月份渐渐大了,更需小心,为太子妃和小殿下安危着想,微臣还是斗胆建议殿下委屈些时日。”
“或者……”话到嘴边,李太医又忽而打住。
这种事本就有损威严,李太医又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还吞吞吐吐,不给个准话,顾清嘉没了耐性,嗓音沉沉压下来,似黑云压顶:“说!”
李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应:“其实殿下也不必委屈着,纳几位侧妃、侍妾便是了,皇室宗亲、世家大族,哪家的正室夫人身怀六甲,都会主动安排好这些。”
顾清嘉一听,气得面色沉郁,眼神凌厉似箭。
上回还夸赞他做得好,今日便蠢笨不堪,不仅敢置喙他后宅的事,还怪到阿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