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金钿羞得垂下眼睫,“旁人我可不放心,还是我留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可别想赶我走。”
说完,不等许菱玉拒绝,她便跑到书案侧描花样子去了,说是要给小小姐或是小公子做鞋袜。
芹姨也忙,忙着将许菱玉按在榻上歇着,忙着给她做好吃的。
不知是过了三个月,还是芹姨做的饭菜更和她胃口,没几日,许菱玉的身子便养回来了,面颊雪腻如珠玉,芹姨便不再如先前那般拘着她。
这一日,她收拾从檀州城带回来的箱笼,忽而发现,箱笼最底下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只厚厚的纸包。
她眼神疑惑,取出纸包,展开来,似乎是一本手札。
许菱玉拿到窗前亮处,迎着光看,只见手札第一页详细记着二皇子去宁王府的时间、说过的话。
只匆匆扫过第一页,许菱玉便被上面的内容惊着,心口怦怦直跳。
二皇子早在去年春日里,便偷偷
来过宁州,且有夺嫡之心?可宁王不是被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押回京城去,定下谋反的罪名么?究竟是宁王谋反,还是二皇子和宁王演了一出戏,以达到夺位的目的?
不管怎样,如今确实是二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他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这手札上记录的,都是真的?
是谁记录的?又为何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箱笼里?
她与宁王,勉强还算有些关系,仇人关系,与二皇子当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那神秘人将手札放到她箱笼里,是为了躲过谁的搜查,随手放在她的箱笼里的,还是想让她为宁王平反?
若她把这册子交给朝廷,死的恐怕未必会是宁王。
可就算宁王没有谋反之心,他掳掠民女都是事实,私心里,许菱玉不想交出这东西,她不希望宁王还有被从轻发落的可能。
藏起来吧,只当她从未见过这东西。
他们姓顾的谁当太子,谁当皇帝,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只要掌权的不是宁王,日子就能过。
秀才终于写了信回来,是在春闱前。
与她说些家常,问她一路上顺利否,可有什么有趣的事,问她小院里的玉兰花开了没有,又问她过年的腊肉可有给他留些,还说他想念清江县的玉带糕了。
许菱玉目光在这一句上,流连许久,轻咬唇瓣,杏眸含嗔,都说想吃玉带糕了,就不会多写几个字,告诉她,他想她了么?
这呆子,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的?
殿试这日,皇帝身子养好了些,好不容易在朝堂上露面,太子却去处理别的事,并未在旁听政。
除了御殿中的贡士外,还有一位没在众人面前出现。
皇帝说那人染恙,恐过了病气给在场诸位,皇帝便特许他在偏殿应试,由玄冥司指挥使上官霈将皇帝亲出的试题拿去给他答,时间一到,再取来呈到御前。
本来众人还不明白,皇帝为何没直接取消那人殿试资格,直到那人的文章被大学士亲口念出来,所有人瞠目仰望,恍然大悟,心服口服,原来皇帝是惜才。
那人被皇帝钦点状元,所有人才注意到他的名字,贾卿固。
夫君高中状元,这样的大喜事,不是秀才回来亲口告诉许菱玉的,而是许淳跑到铺子里,兴奋得红光满面,说给她听。
“阿玉,爹就知道你是最有福气的!等贤婿回来,你第一时间告诉爹,爹与他把酒言欢,也与他好生说说为官之道,也好让他少走些弯路。”许淳摸摸短须,对许菱玉不热情的反应浑然不在意,昂首挺胸走出去,逢人便说本届状元郎是他许淳的亲女婿。
铺子里,掌柜、伙计、客人纷纷向许菱玉道喜。
许菱玉笑应着,笑得脸都有些僵了。
她下意识摸摸已有五个月的小腹,心内莫名有些不安,秀才没给她写信,亲口告诉她,是有别的打算吗?
回到桂花巷,许菱玉推开院门,没见到芹姨和金钿,丝带飘摇,花苞初绽的玉兰树下,倒是立着一双陌生的身影。
听到门扇打开的声音,两位中年男女齐齐侧眸望来,眼神明睿,气度不凡。
许菱玉下意识辨认着他们身上的衣料,以猜测他们的身份。
很好,是她没见过的好料子,但看材质,大抵是贡品,来人恐怕是门第很高的权贵。
“二位找谁?”许菱玉站在门扇侧,没往里走,温声问。
皇上收回视线,看着皇后。
皇后则朝许菱玉方向走近两步,细细端凝着她。
亲眼看到此女,皇后方知,儿子画的那副小像,还是保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