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菱玉哭笑不得,同时也疑惑,她翻来覆去看,也瞧不出是被人穿过的旧衣。
但这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家能穿得起的成色,或许是京城里哪位高门大族的小姐一时短了银钱,偷偷折卖的,并没怎么穿过吧。
不管怎样,秀才花了银子买下,便是她的了,只要她穿得舒服就成。
许菱玉没多想,只在回信时,夸他眼光好。
这一日,周娘子煮了腊八粥,吩咐给亲友都送上一份,又亲手给许菱玉盛上一碗。
“今日身子可好些?”周娘子温声问,又叮嘱,“你如今有身子,我叮嘱过珠珠不许让你受累,你自己也记着些,别累着,更别抱珠珠。”
许菱玉眉眼弯弯:“难怪珠珠早上过来,不缠着我陪她玩,只让我给她讲故事,周姐姐也太小心了。”
“小心些才好,我怀珠珠的时候,也是一样。”周娘子摸摸碗外壁,不太躺了,冲她道,“趁热吃。”
言毕,她自己也拿汤匙吃了几口,想起外头的传闻,顺便也与许菱玉说说,免得阿玉觉得闷。
“听北边来的客商说,京城出了件大事,太子早朝时咳血昏厥,满朝文武先后奏请皇上废太子立二皇子为储君。”周娘子放下汤匙,望着许菱玉,“阿玉,你说皇上这回会废太子吗?”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风声,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什么,太子身子不好呗。
别说天家,就算她们这些寻常百姓,也会尽量将家业交给身强体壮、头脑灵活的子弟,以期将家业发扬光大。
若换做是她,当然会把家业交给二皇子那样的,而不是病秧子太子。
可因为她是老百姓,不讲究那么多,当皇帝的,顾虑比她们多得多。
许菱玉不理解,但这也不是她能插得上话的事儿,离她们太遥远。
“我觉得不会,也没听说太子犯错啊。”许菱玉随口应。
太子身体一直都这样,从前皇上没废他,如今大抵也不会吧。
否则,太子先丢了药材,后被废掉,恐怕真会气得醒不过来。
倒是那二皇子,押走宁王的时候,也没说那药材丢失案要如何办,高澍又跟着去了京城,许菱玉想找个知情的人问问也不行。
若是巴巴去问许淳,她宁愿不知道。
思量间,许菱玉忽而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药材就是宁王让人偷的,所以二皇子才没留下玄冥司的人继续追查?
“我也觉得多半不会。”周娘子微微颔首,大半碗粥吃得差不多了,她拭拭唇角,瞥一眼许菱玉的肚子,迟疑道,“还有一桩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说,跟你们清江县有关。”
看这样子,周姐姐还怕吓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许菱玉笑道:“我和孩子都没这么娇气,周姐姐尽管说,什么事儿?”
“就是宁王掳掠民女,把人藏在你们清江县云雾山行宫那事儿,你知道吧?”周娘子轻问。
许菱玉点点头,舀起一口粥,示意她继续说。
“听说有位姓郑的公子,我也忘记叫什么名了,他的未婚妻便是其中遇害者之一,皇上将宁王关起来,迟迟没定罪,这位郑公子竟跑到京城去击登闻鼓,告御状,足足挨了三十杖才见着皇上,听说他一边吐血,一边恳求皇上处死宁王。”周娘子说着,唏嘘不已,“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可惜咱们皇上是个仁君,恐怕他一番功夫要白费了。不过,倒也有人说他是受二皇子指使的。”
听到第一句,许菱玉便眉心微动,猜到周娘子说的郑公子是谁,定然是吴盼的未婚夫郑望。
脑中浮现出他挖出吴盼尸骨,为其穿上红嫁
衣的画面,许菱玉心口蓦然揪紧。
若冤死的人是秀才,她也不知能不能做到郑望这样的地步。他一个商人,最懂趋利避害,竟会上京去击登闻鼓,九死一生也要试图为吴盼鸣冤。
“不是二皇子指使的,那郑公子我见过,确实是性情中人。”许菱玉轻叹。
这一刻,她忽而有些盼望秀才考中进士了。
最好能进大理寺,或是刑部,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京城中,郑望身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已能下地走动,只他精神恍恍惚惚,显得很颓丧。
不为旁的,只因皇上依旧未下旨处死宁王。
顾清嘉抖落肩头雪,举步进来,打量着面色苍白的郑望,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有着令满朝文武震惊的胆识。
“草民见过二皇子。”郑望知道,二皇子曾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将宁王所有恶行、罪证昭告天下,他对顾清嘉便很是恭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