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嗓音微微哽咽:“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能教养她,恳请殿下念在阿玉命苦,自幼没有亲娘照顾,成亲后待殿下尚算赤诚的份上,能网开一面,别伤害她。”
“若殿下要问罪雪耻,民妇甘愿代女受过,待民妇看过于忠,殿下返京之时,便将民妇一并抓去论罪吧。”
孟茴说完,屈膝朝着书案跪下。
“岳母大人请起!”顾清嘉快步绕过书案,抬手运动内力,快速将孟茴扶起。
“小婿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却也不是大奸大恶、睚眦必报之徒,我与阿玉虽是阴差阳错成亲,可既已结为夫妇,阿玉心性又纯善可爱,深得我心,便请岳母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绝不会伤害她,亦不会辜负她。”顾清嘉温声许诺,目光坚定。
孟茴仍心存疑虑:“那殿下为何不肯告诉她真实身份?”
这是他与阿玉之间的事,还牵扯到皇兄,顾清嘉没解释,只道:“最迟明年春闱之后,我会亲自回来接阿玉入京。”
第69章 回京 “阿玉,我也舍不得。”……
孟茴跟着上官霈, 来到于忠所在的院落。
院子比顾清嘉理事的地方,更幽静几分。
秋风清凉如水,涤过面颊, 树枝上黄灿灿的枯叶扑簌簌飘落眼帘。
踏过落叶,靠近房门, 浓郁清苦的药气扑鼻而来, 孟茴心口更是发凉揪紧。
门扇打开,次间三位大夫对坐着,正低声商议着什么。
上官霈示意孟茴随其中一位方大夫进内室看看, 他自己则沉声向另外两位询问情况。
帐幔挽起,孟茴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于忠。
昔日,很少受伤, 几乎从未生过病,铜皮铁骨似的人, 此刻面容消瘦了些,脸色发白发青,唇瓣干涸,呈现出明显比常人深的异色。
“于忠。”孟茴仓促上前,跪坐床沿轻唤。
那人一丝反应也无,就连眼睫也未颤动一下。
孟茴呼吸微滞,下意识抬手,指尖颤抖着伸至于忠人中处, 感受到他微弱的气息,她也不知
庆幸多些,还是恐慌多一些。
她收回手, 捉裙起身,哽咽着朝方大夫施礼:“大夫,求你救救他。”
“他……”孟茴想说,于忠不是坏人,可对于方大夫,还有宁州城所有百姓来说,于忠就是宁王最得用的刀剑鹰犬,她停顿一息,艰难道,“他不能死。”
相似的话,上官大人也说过,方大夫知道,这位于统领是宁王一案的重要证人,不能有差池。
他是大夫,既然出现在此处,便会利用平生所学,尽力施救。
方大夫本想说两句场面话,把人应付过去便算了。
可他大抵猜出孟茴的身份,看到她对于忠的关切与担心,不由心生恻隐。
孟氏是个可怜人,宁王害她与女儿分离十余年,且她还不得已委身于忠,本该恨极了宁王和于忠,可她会想尽办法来看于忠,至少说明,这位于统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是以,方大夫不由多上心几分,捋捋胡须,温声劝慰:“孟太太放心,老夫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实不相瞒,我已为于统领施针一回,暂且保住他心脉。方才也与其他两位大夫细细斟酌了药方,可惜有两味药材太过难得,我们从未沾过手,尚不敢打包票说能医好,但让于统领再撑半月,还是能做到的。于统领的情况确实凶险,但只要二皇子肯救,太医院能人众多,药材也不缺,救下来的机会很大。”
听到这番话,孟茴稍稍放心了些,于公于私,二皇子应当都会尽力。
宁王事发,于忠为宁王做了那么多事,朝廷少不了会处罚,她没办法在二皇子面前替于忠求情,可只要人还活着,往后的日子还长。
孟茴暂且不去想太长远的事,只想他先醒过来。
“多谢方大夫!”孟茴感激不尽。
方大夫轻叹一声:“先别急着谢,还有一事,须得与孟太太说一声,好叫你心里有所准备。于统领所中之毒,太过凶狠毒辣,使暗器的人为的便是一击毙命,若是老夫诊得没错,中毒时,于统领正好强行运动内力,毒发得更快,若非他身强体壮底子好,只怕根本撑不到老夫施针。但他心脉毕竟已有所损伤,即便解了毒,也未必能苏醒过来,且能撑多久,还得看他求生的意志,孟太太若是有心,不妨多与他说说话,说些他在意的人和事。”
方大夫说得委婉,可孟茴听懂了。
于忠很有可能醒不过来吗?她身形一晃,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