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知道孟茴带着的小女儿,是跟宁王的一个侍卫生的,且孟茴这么多年,一直被困在云雾山隐蔽的行宫里,生意上的事,恐怕早已荒废了。
不过,许娘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几年出手也大方,周掌柜并不打算糊弄孟茴,他想投桃报李,哪怕多费些心神,也要帮着孟茴把铺子的事理顺。
于思思忽而想到一件事,欲言又止,看到有外人在,终是忍住。
直到用午膳时,坐在酒楼雅间,只她们三人,于思思才试探着问许菱玉:“阿姐,你把铺子和田庄都还给阿娘,这样大的事,不用跟姐夫商议吗?还是,你们昨日便商量好了?”
许菱玉愕然,昨日她只跟秀才说起过,想把巷尾的院子买下来,铺子的事是她今日临时起意的。
“还真没说,不过,他素来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且这些本就都是我们的东西啊。”许菱玉语气理直气壮,心里其实有些发虚。
秀才是不在意钱财,从未与她争这些,甚至好不容易赚到的一点私房钱,也回送到她面前,不藏私。
可是,他不喜欢被她冷落,不喜欢被她忽视。
他们毕竟是夫妻,她这般独自决断,秀才会不会觉得,她根本没有真正在意过他?
于思思一见阿姐神情微变,便知阿姐没跟姐夫商量,她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多嘴说这个,有些无措地望向孟茴。
孟茴知道那人是二皇子,她们看重的铺子、田庄,二皇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思思不知道啊,阿玉也不知道啊。
她的阿玉自小摸索着长大,没有娘的教导,就连夫妻之间的相处,也没有血脉相连的女性长辈引导她。
以嫂嫂江氏的性子,应当不会对阿玉这样视如己出。
不过,教导她的女儿,也不是嫂嫂的责任,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缺席了。
思思虽未定亲,但也已及笄,有些东西,早晚要学的,是以,孟茴没避讳她,温声对许菱玉道:“阿玉,夫妻之间,越是大事越是要有商有量的才好,他关心你,你报之以敬重,这样才能情深义重,长长久久啊。”
她心里虽有答案,却还是冲许菱玉笑着道:“回头与卿固说说,若他有芥蒂,不愿意出让铺子田庄,你便以小家为重,娘不会因此与你有隔阂。”
于思思附和:“我也不会!”
“好,我回去便与秀才说。”许菱玉眼眶微热。
她垂下睫羽用膳,咀嚼的动作却慢,芹姨会教她些夫妻相处之道,但那都是告诉她,如何不让自己吃亏的,只有阿娘会为她长远打算,与她说这些。
若是成亲之前,她便有阿娘教导,该多好?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莽撞地问杨柯了。
不过,如今阿娘就在身边,日日都能教她,并不晚。
见她神情动容,孟茴心念微动,索性多说两句旁的。
但到底是女儿房里事,说起来仍有些难以启齿。
孟茴清清嗓音,才放下筷箸轻道:“阿玉,你们年轻气盛,亲密些也是人之常情,能与心仪之人在一起,是很好的事,不必害羞的。只是,你若暂且不想要孩儿,记得保护自己。”
她是自小没娘,年轻的时候,也不懂夫妻之道,所以会与许淳从琴瑟和谐,走到相看两厌。
后来,又遇到于忠,纠缠的因素太多,她很难说清喜不喜欢,她只知道,离开之后,她会为于忠担心,会牵挂他的安危。
好多道理,没有人教过她,是她这么多年自己感受到的。
知道阿玉与二皇子极大可能走不到最后,可她并未劝阿玉不要孩子。
若阿玉不想要,她当然最支持。
可若阿玉想,那便只是阿玉的孩子,是阿玉与心仪的郎君生下的骨肉,是她的外孙,与孩子父亲的身份关系不大。
左右她们自己就能养得起这孩子。
“阿娘,我,我想要。”许菱玉轻咬唇瓣应。
说完,羞得面颊通红。
于思思听得云里雾里,她想到昨夜与阿娘共枕说私房话时,听到阿姐房里传来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隐隐觉得,阿姐房里发生了什么,她问阿娘,要不要起身看看,阿娘只道不用,语气有些异样,很快岔开话题。
这会子,于思思终于猜到些什么,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许菱玉羞红的面颊,压低声音,兴奋地问:“阿姐,昨夜你房里是什么东西倒了?怎么会倒呢?”
她以为,阿姐会替她解惑,就像阿娘方才教导阿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