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两间嫁妆铺子,可她已十多年不曾管过,听说刚开始是姚芹勉强打理,直到这几年阿玉接手,生意才越来越好。
阿玉这样说,是为宽慰思思,也是为她。
等逛到胭脂铺时,顾清嘉手中已提着不少东西,许菱玉回眸一看,忍不住笑:“秀才,要不你先把东西拿回去吧,之后便不必过来了,跟芹姨说一声,午膳我带阿娘和思思在外头吃,晚些回去。”
顾清嘉也有事要办,从善如流道:“好,若再买什么,便叫跑腿的送回去,别累着。”
他语气温和,透着不浓烈,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关切。
于思思瞥一眼许菱玉,又匆匆别开脸忍笑。
在云雾山时,宁王执意要她嫁入王府,她不肯,其实也不只是因她不喜欢宁王的两位庶子,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看到阿娘和爹爹,看到宁王和那些妾室,对姻缘有些恐惧。
她害怕自己嫁人之后,会像他们那样,过上根本感受不到幸福的日子。
可看到阿姐和姐夫,她一次又一次发现,若是能嫁给一位样貌英俊,性情温和,懂得关心爱重妻子的夫君,那样的姻缘,其实很值得期待。
改日她得问问,阿姐是如何挑到姐夫的,她也学学。
顾清嘉走后,于思思才笑着同许菱玉耳语:“阿姐,姐夫性子可真好。”
孟茴也深以为然,哪怕是当年待她最好时候的许淳,也做不到如此。
这位二皇子果真是能屈能伸,难怪能做大事。
哎,若他恢复身份之后,也能这般善待阿玉就好了。
当然,孟茴也只是想想,她很清楚两家门第是云泥之别,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可能一生一世这样待阿玉。
别说二皇子,就算找个门当户对的,恐怕都难做到。
进到铺子里,许菱玉回眸冲孟茴笑:“阿娘可还记得这间胭脂铺?”
“记得,是我当年的陪嫁。”孟茴望着女儿,温柔的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骄傲,“阿玉,你打理得很好。”
许菱玉挑挑眉,眼眸晶亮,一点儿没谦虚。
于思思环顾店内,但
见货架精巧别致,胭脂水粉鲜妍馨香,琳琅满目。
“阿姐真厉害。”于思思由衷夸赞,望着许菱玉的眼神,不自觉盛着仰慕。
她的阿姐怎能这样厉害?既能救人于水火,还会挣钱养家!
“思思还小呢,等过两年,你可能比阿姐更厉害。”许菱玉说着,冲掌柜的道,“周掌柜,这是我娘,也是这间铺子真正的主人,往后生意上的事,你都多与阿娘商议。这几年,劳你多费心帮衬,晚些我让金钿给你把过去的分红加一成送来。”
周掌柜知道,这是特意给他赏钱,让他往后多费心的。
“多谢许娘子。”周掌柜说着,与孟茴寒暄两句,便要去取账册、货单,想先跟孟茴对一对。
孟茴赶忙拦住他,惊愕地问许菱玉:“阿玉,你怎么想到把铺子还给娘?你成亲时,娘本就没能为你做什么,这些便该是给你的陪嫁呀,娘不要。”
于思思隐隐意识到,阿姐为何会这样做,她鼻尖不由微微泛酸。
她以为,阿姐多少会分走阿娘的疼爱。
没想到,阿姐不仅没有与她争抢的意思,反而处处在考虑她和阿娘的处境和感受,不让她们有丝毫寄人篱下之感。
这与在奇岙园小院里的日子,太过不同。
于思思眼眶微湿,心口却暖意融融。
原来,这才是有家的感觉。
“阿娘,不止这两间嫁妆铺子,还有沈禄打理的田庄,我都是要还给阿娘的,您可不能一味待我好,忘了思思,思思还等着您给攒嫁妆呢。”许菱玉面上含笑,眼神真诚,没有一丝勉强,细声细气,说得人心里极为熨帖,“谁不知道当年娘的嫁妆丰厚?除了这些,还有好些好东西呢,那些都收到我的小私库里了,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孟茴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但确实是这个道理,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无奈叹道:“你这丫头。”
周掌柜默默听着,对许菱玉也是刮目相看。
他是土生土长的清江人,这么多年,只见过兄弟姊妹为多争家产大打出手的,倒还是头一回见主动把到手多年的东西让出来的。
他虽是生意人,却也懂得,有些东西,不锱铢必较,反而更好。
难怪许娘子当初短短一两年就能把铺子盘活,她是有大智慧的人。
昨日,衙门里动静闹得不小,还事关宁王,周掌柜虽没去衙门口围观,却也打听得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