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身影即将消失时,顾清嘉悄无声息跟上去。
为方便隐藏身形,此番来云雾山的红叶阁姐妹,皆着红色外衣,接近山间转红的枫叶颜色。
红雨先飞身而下,立在众人中央。
众红衣女子齐声问:“阁主呢?”
不等红雨回应,一位名唤红烛,比红雨大几岁的女子道:“该不会是你假传阁主命令吧?你把我们骗到云雾山来,是不是想逼我们遵你为阁主?”
红雨瞥她一眼:“红烛,别拿你小人之心来揣测我。”
她对红烛其实不太放心,可红烛武艺好,虽说总肖想阁主的位置,倒是从未出卖红叶阁,红雨权衡一番,便还是叫她一起来了。
说完这句,红雨朝着许菱玉藏身的大树躬身:“恭迎阁主。”
下一瞬,许菱玉飞身而下,她几乎是耗费大半内力,才勉强装出红叶婆婆当年的样子。
落到红雨身边时,她仍是踉跄了一下,被红雨扶住才站稳。
许菱玉佝偻着身子,侧过身去,猛咳一阵,竭力掩饰失误,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被发现。
多数姐妹并未怀疑,纷纷上前关心:“婆婆。”
许菱玉摆摆手,吐出苍老沙哑,中气不足的嗓音:“我没事,旧伤复发,又染上风寒,我这身子骨是不中用了。”
说到此处,她忽而抬眸,淡淡扫向挑衅红雨的那位:“红烛,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位置,该换你来坐呀?”
“红烛不敢!”红烛脸色骤然一白,赶忙跪地。
好长时间没有婆婆的消息,只有红雨一人能传出只言片语,红烛时常以为婆婆死了。
可在她疑心最重的时候,红雨又总能把婆婆带到她们面前,红烛很是困惑。
许菱玉没再说什么,示意身侧女子扶红烛起身。
继而,她以疲惫病弱的语气道:“红雨,该做什么,如何做,我都交待你了,你且去安排,事不宜迟,还请诸位牢记我红叶阁建立的初衷,不畏强权,将鬼岙里的无辜女子都救出来。”
既是救人,她便不能只救阿娘一个。
她是孟茴的女儿,也是红叶阁主。
红烛悄然打量着她,总觉得眼前的婆婆有些怪异,可任她怎么瞧,这分明就是婆婆。
红雨安排时,红烛走神,没用心听。
“红烛,你若对我有意见,咱们回头私下理论,今日你务必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一己之私,连累诸位姐妹!”红雨厉声斥她。
红烛不服气地瞪她一眼,仍旧上下打量许菱玉,眯起眼道:“你真的是婆婆吗?婆婆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去幽王府也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旧伤复发,染上风寒,应当也不至于连从那样矮的树上飞下来都做不到。”
红烛越说,越觉自己内心里的怪异有了立证,她指着许菱玉道:“你根本就不是婆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齐齐朝许菱玉望去。
许菱玉手握金丝软鞭,紧张得脊背绷紧,可她强自镇定,朝着红烛凌厉挥鞭。
她知道,以自己仅剩的内力,只能拿气势暂且唬住人,鞭子挥出去个听见响就不错了。
哪知,她挥鞭之时,身后一股莫名的刚猛力道透入脊背,顺着她手臂,朝软鞭急速窜去。
根本顾不上想,这股气流从何而来。
只听啪地一声,软鞭将红烛身边半步远处一块不算小的山石,击得粉碎。
红烛面上血色尽数褪尽,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许菱玉,唇瓣翕动着,半晌说不出话。
“婆婆威武。”众女子纷纷拱手,语气神态不无骄傲。
许菱玉哑着嗓音,慢条斯理收鞭,冲红烛道:“你若还有异议,便留下与我作伴,我破一次例,亲子与你切磋,也看看你功夫可有长进,到时,若无意中伤了你,红烛,你可别说婆婆以大欺小。”
“红烛该死。”红烛颤声求饶。
她不敢,方才那一鞭的功力,连她也做不到,虽不及婆婆武力最盛时,显然也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能比拟的。
红烛本以为,只要眼前的婆婆是假的,她便可以让各种最厉害的诸位姐妹亲眼看到,红雨是如何居心叵测,在阁中只手遮天。
如此,她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红叶令,坐上阁主的位置。
红烛转身之际,最后看一眼许菱玉腰侧悬着的红叶令,神情黯然。
众人依照部署散去,许菱玉压低声音,拉住红雨道:“方才多亏了你。”
方才她刹那间内力陡增,定然是红雨悄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