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你是他的女儿,我不信他会这般狠心。”孟茴眸光微闪,她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毕竟,直到今日,于忠也未曾明明白白向她许诺过。
可是,不知怎的,她能感受到他的变化,她愿意相信他是与许淳完全不同的。
山里发生变故,当晚于忠便领命回来主事。
他回来时,天色已全然暗下来,回到院中,见孟茴和于思思正用晚膳,小院静谧安宁,一切如常,他松了口气。
“爹爹怎么回来了?还没吃晚膳吧?我去让人加两道菜。”于思思说着,放下筷箸,一脸欢喜起身。
阿娘说过,要她在人前装得与从前一样,一切等夜里,婢女们都走了再说。
“给我留些就好。”于忠上前,深深望一眼孟茴,这才冲女儿挤出一丝极浅的笑,轻问,“今日你们一直待在院子里么?可有被什么可疑之人惊扰?”
于思思摇头:“没有啊,哪有什么可疑的人?我看那些敲门想进来的侍卫才最可疑,阿娘午歇都被他们吵醒了,爹爹定要找出是哪几个,从重处罚!”
“好,爹爹去去就来。”于忠拍拍她肩膀,“照顾好你阿娘。”
说完,他又望向孟茴。
见孟茴默默用膳,并未看他,于忠抿抿唇,大步迈出小院。
半个时辰后,于忠回来,于思思亲自去取来在灶上温着的膳食,一脸期待看着他:“爹爹可打了他们板子?”
“你呀。”于忠语气透出一丝无奈,“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我已下令,除非你发出求救信箭,否则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吃了几口,于忠忽而说出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思思,你习过武,却不算精,平日里莫要懒惰,多多用功,往后爹爹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阿娘。”
“爹爹没在的时候,不是还有那些侍卫么?今日大抵是他们看错了,一惊一乍的,爹爹就是想借机劝我多用功吧?”于思思嘟起嘴巴,状似不服气,“我也没有总偷懒。”
待丫鬟们收拾好东西退下,于思思锁好院门回来,见桌上多了两套袖箭。
“给我和阿娘的?爹也太小心了!”于思思拿起袖箭查看,眼睛晶亮。
这袖箭小巧精致,缠在小臂不会引人注意,内里似有机簧,于思思将袖箭绑在手臂上,朝着门扇试了一下,咚地一声钉入门扇。
但钉地不深,精钢所制的小箭又叮铃铃掉在地砖上。
于忠过去捡起来:“箭头淬了毒,紧急时候,也能伤人自保,你好好收着,那一套我拿给你阿娘。”
于思思却没出去,而是跟在于忠身后往内室去。
于忠站定,回眸望她,眼神疑惑。
屏风后,传来孟茴温柔的嗓音:“思思,你们进来。”
绕至屏风后,于忠忽而察觉到梁上有气息波动,猛然抬眸,动作凌厉抬手。
就在他发动袖箭的前一瞬,孟茴忽而抓住他手臂:“于忠,不要。”
红雨飞身而下,落地无声,于思思看得眼睛也忘了眨。
看来,她是该听爹爹的话,勤加练习了。
“她是阿玉的人。”孟茴抓在于忠手臂上的细指,略紧了紧,“忠哥,你明日出山的时候,设法将她平安带出去好不好?算我求你。”
于思思也变了脸色,甚至拿袖箭对着于忠:“你若不答应阿娘,往后我便没你这个爹
爹了。”
她是鼓足勇气才将箭尖对准于忠眉心,可这毕竟是她爹爹,是从未伤害过她的爹爹,于思思眼神凶巴巴,手臂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若爹爹当即擒拿红雨,于思思也不确定,她究竟敢不敢射出这一箭。
于忠却没在意她手中的袖箭,就算思思能狠下心肠,以他的功夫,也伤不到分毫。
他定定望着孟茴,眼中情绪纷涌难辨。
忠哥?
也不枉他为她们舍下一切了。
“好,我答应你。”于忠不能答应的事,从来是不吭声,只要他应下,便会做到。
这么多年,虽不是朝夕相处的情意,可孟茴对他也有几分了解,绷紧已久的心弦终于松弛些许。
清早,许菱玉没赖床,早早起身梳妆。
她稍稍侧首,细指拈着明润的珍珠耳珰,对着镜中顾清嘉的身影道:“秀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高澍?”
毕竟,高澍和秀才一起办过一阵案子,两人也算有交情,许菱玉觉得他该去,可秀才没提,她便不清楚秀才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