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子辕和顾子辙,她小时候还和他们一起玩过,长大后便渐渐玩不到一处,倒是时常听说他们被宁王骂,两人都是软弱无能的性子。
于思思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位男子,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但她知道什么是不喜欢。
她对两位小殿下就是,她一个也不想嫁。
但她拒绝过,宁王不答应,又来问。
既然拒绝无用,于思思又想出另一招。
她还没开口,孟茴已郑重道:“思思身份低微,不敢高攀,请王爷收回成命。”
“本王说过的话,绝不收回。”宁王睥着孟茴,若有所指,“我们两家势必要亲上加亲的。”
此话一出,孟茴猛地一颤,心内骇然。
顾仁暄的意思是,若思思不嫁入王府,便让她自己嫁?
他是疯了吗?!
孟茴难以置信地盯着宁王,实在想不通,他拥有那么多权势、美人,为何还要揪着过去不放。
于思思只当这话说的是她一个,她像往常一样,状似熟稔朝宁王笑道:“好难选啊,宁王叔叔,我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思思,不得放肆!”孟茴是斥,也是维护。
宁王温暄失笑,也不怪她,极有耐心道:“看来思思觉得他们两个都好,倒是那两个臭小子的造化了。无妨,你选不出,本王替你选,子辕是兄长,理当先成婚,你便嫁与子辕吧。”
“秋后,本王为你们择期完婚。”宁王语气如常,却是不容置喙的气势。
看似天真烂漫的话,实则是这黄毛丫头拙劣的缓兵之计,他岂会看不出?
“王爷!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孟茴急得眼圈泛红,泪光隐隐。
宁王再度瞥向她手边玉碗,温声提醒:“那鱼肉,放凉便不好吃了。”
于思思愣住,没能牵制住宁王,她有些挫败,宁王最后这句更让她脊背生寒,无措地望向阿娘。
只见阿娘垂眸,重新拿起银箸,动作缓慢,极为艰难地细细吃下那片鱼肉。
看着阿娘含泪隐忍的模样,于思思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
“阿娘别吃了,思思答应嫁。”于思思哽咽着,伸手取走孟茴手中银箸,握得指节泛白。
宁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从前让人如沐春风的目光,此刻黏腻如沾湿的蛛丝,罩在她阿娘身上。
但他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站起身,语气缓和:“你爱女心切,本王明白。无妨,若觉婚期太仓促,本王还可与你们从长计议,毕竟是王府的一桩大喜事,总要办得高高兴兴才好。”
宁王走后,院中恢复清净。
“阿娘,为什么?爹爹差事没办好,惹到宁王了吗?”于思思仍难以接受宁王翻脸的事实,更难接受她狠狠压制的那个揣测,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合理的理由。
孟茴没解释,摸摸于思思犹带稚气的面颊,泪水簌簌而落:“思思,你放心,阿娘不会让你嫁入王府的。”
于忠办差回来,山色已是黛黑,似盘卧的巨兽。
住在山坳里的人,心中片刻难安。
于思思一遍遍追问,于忠却未解释,只道:“思思去歇息吧,爹有话要和你阿娘说。”
大抵是关于宁王,关于她莫名其妙的婚事?爹娘都瞒着她,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孩子,于思思负气回房。
“放心,不会让你们委屈太久了。”于忠捧着孟茴面颊,轻吻她哭得泛红的眼皮。
他语气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孟茴因他的承诺,暗生希冀,并未留意。
奇岙园另一处宫苑,遍植奇花异草,霞影纱飘曳游廊,如烟似雾,恍若仙苑,比孟茴的院子华美百倍。
里面住着的乃是一位蓝衣美人,近两年最受宁王宠爱的一个。
不过,她与园中旁的美人不同,宁王过来,她从不殷勤相迎,而是神色淡淡,眼含愁绪。
今日宁王过来,她仍是如此。
宁王沐洗之时,丫鬟替她擦拭头发,不由低赞:“还是小主最聪明,知道王爷不喜欢投怀送抱的,便适当扮冷脸,难怪一年多来,只有小主恩宠不衰。”
蓝衣美人并未因此欢喜,只是牵唇苦笑,望向窗外金丝笼里的鸟雀。
那鸟雀是王爷特意让人替她养着解闷的,叫声好听,她很喜欢,可看到它费力啄笼子时,她又不忍心。
曾无意中说,要放鸟雀回归山林,王爷却亲手修剪鸟雀羽翼,那以后,即便她打开金丝笼任由它飞,也飞不过屋檐。
她并不喜欢蓝色,衣裙皆是王爷让人备的。
她的愁绪并非作假,刚开始进园时,她日夜盼着离开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