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他变化很大,不似当年醉酒后那般炽烈,可孟茴能感受到他的动摇。
待铺子的事忙完,转眼便过去大半个月。
天气一日日热起来,阳光有些烈,许菱玉便不大愿意出门了。
院墙上的凌霄花,经冬历春,成长得越发葱蔚洇润,橘红色花朵一簇簇亭立细软的枝条上,俏丽鲜妍。
午前,巷子里的穿堂风倒是凉爽,许菱玉便常坐在院墙外凌霄花荫下,看邻家姐姐、大娘们做针线、叙家常。
秀才有时在屋里用功,有时出门去帮高澍办案,她也不拘着。
毕竟,若那些药材迟迟查不到,下一个死的,便是许淳,她还没弄清楚当年的事呢。
这一日,她坐在墙根下,跟包大娘学打络子,闲着也是闲着,想等学会了,给秀才编个扇坠或是佩玉坠子。
正学着,忽而听她们聊起秀女择选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那三皇子的正妃定下来了,据说是庐州姑娘。”一位二十出头,头戴碎花布巾,着水红裙子的姐姐说道。
“是吗?”包大娘动作一顿,接过话茬,“那庐州也不比咱宁州强,庐州姑娘竟有这福运。”
说着,她瞥向许菱玉打了一半的络子,想到什么,忽而惊呼:“哎呀,阿玉原本也在待选之列的,可惜是个实诚孩子,执意遵从她娘定下的婚约,不然阿玉若进京去,说不准也能选上皇子妃!”
“可不是!”另一位穿湘色短衫的大娘附和,将针线收在膝头,含笑盯着许菱玉瞧,“阿玉模样生得多出挑,可惜了。”
许菱玉听不下去,佯装羞赧:“哎呀,大娘就别打趣我了。”
穿水红裙子的姐姐则笑道:“确实可惜了些,不过,阿玉的福气也不差呀,贾公子待阿玉多好?在咱们这巷子里,也是独一份儿的。”
她一面低头纳鞋底,一面道:“说来也怪,这回皇子们都择了正妃,听说皇上还给六大王爷各送了几位美人,唯独二皇子妃未定下。”
听到这个,许菱玉忽而想起,秀才似乎对她提起过二皇子。
“听说上头中意魏将军家的小姐?我也只是听说。”许菱玉笑笑。
她还记得,当时秀才还告诉她,二皇子不喜欢魏小姐。
当时她困极了,也没与他争执。
如今想想,她倒是觉得魏家小姐乃将门遗孤,与二皇子极为般配。
至少,魏小姐不会被二皇子的煞气吓哭。
“这个我也听说了。”红裙姐姐点点头,“我原本也以为,二皇子与魏小姐能成呢,哪知道,昨日去我姨母家,听说魏小姐被皇后娘娘收做义女,封为宜安公主了。既是公主,还怎么做皇子妃呢。”
“还有这事儿?”许菱玉愕然。
皇后娘娘收魏小姐做义女,自然是好事,是为了补偿魏将军父子,让他们泉下安息吧?
可为何不是魏小姐扶灵回京的时候,而是在为皇子选妃的节骨眼上?
想到秀才说的话,许菱玉心念微动,该不会真是二皇子不想去魏小姐为妻,特意去求的皇后娘娘吧?
也不是不可能,但说到底不关她的事,许菱玉没多在意。
她继续打络子,浑然不知,顾清嘉今日并未和高澍去云雾山,而是悄然去了宁王府。
第50章 饿了 秀才,你是不是在吃醋?
宁王府正院, 仆从尽退,一派寂静。
顾清嘉坐在太师椅中,神情不耐催促:“宁王叔, 你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还是得尽快些,否则等药材被找到, 治好了皇兄, 我再想动手,岂不是出师无名了!”
“清嘉,你就是这样性急, 小时候就是,想要什么,恨不得马上要到手。”宁王握一柄洒金折扇,无奈摇头叹道,随即语重心长劝, “越是想要什么,越是要懂得忍耐。王叔既然答应你, 便会说到做到。你不就是担心兵马、粮草、武器么?”
“这么说,宁王叔有办法筹备?”顾清嘉面露喜色,继而又懒散颓丧地躺回靠背,愤愤道,“可惜我能动用的银钱都在京城,父皇母后已经知道我人不在京城,恐怕日夜派人盯着我的皇子府呢,我想调用都难, 可恨,父皇母后就是偏心!”
“你也不能全怪他们,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皇兄身子弱,他们偏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宁王仪态优雅,不紧不慢宽慰,“王叔站在你这边,你心里总平衡些吧?”
顾清嘉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仍不满:“要是父王能和王叔一样,认为我比皇兄更出众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