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嘉顿住脚步,活动活动手臂,顺势揽住她:“我是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既然阿玉信得过舒大夫,那我们还要去药局吗?”
“当然要去!”许菱玉笑眼盈盈,“舒大夫不是说宁王会亲自坐诊么?我倒不知堂堂宁王爷会替人诊病,还是为平民百姓。”
在她印象中,宁王这些皇亲贵胄,只擅长欺压百姓,推卸责任。
就说马县令吧,日夜奔忙,也没能如期找到给太子医病的那批药材,是该罚。
可宁王自己也派了侍卫在找,一样一无所获。
怎么对马县令说赐死便赐死,宁王自己一点干系也没有?
许菱玉想亲眼看看,这位养尊处优,甚少露面的王爷,究竟会如何惺惺作态。
阿玉想去看宁王叔啊?顾清嘉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弯弯唇角,依了他。
舒大夫的医馆没人,今日的惠民药局前,却排起几条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许菱玉甚至怀疑,该不会全清江县的人都来了吧?有这么多人生病么?还是只为了一睹宁王风仪?
沿着人群,往药局门口走时,时不时有人语气不太好地提醒:“到后头拍着去,别插队啊。”
许菱玉只好笑着向人解释:“我们不看病,看一眼就走。”
终于,走到里药局十步远处,许菱玉拉着顾清嘉,在队伍侧站定,光明正大打量里头看诊的医者们。
舒大夫确实在,正坐在队伍前的桌案后,专心替人诊脉,其他几位大夫也是如此。
但其中一位,气质明显不同,那人身穿一袭太师青细布道袍,相貌儒俊,举手投足贵气天成。看不出年纪,可他身上自有一种岁月沉淀出的,有别于青年人的优雅从容。
只一眼,许菱玉便知,那是宁王。
认出宁王的一瞬,她愣住了,虽说人不可貌相,可任谁也不会觉得宁王像坏人吧?
这样的人,施恩于民,许菱玉觉得定是本性使然。
宁王赐死马县令也是迫于无奈吧?马县令一定还犯了别的事,只是她们老百姓不知道罢了。
宁王似有所觉,长指搭在一位着粗布衣裤的患者腕间,抬眸间,目光不经意瞥过来。
许菱玉呼吸一窒,骤然回神,她刚才都在想什么?竟然下意识为权贵找托词?!
她这看人先看脸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宁王和前幽王是亲兄弟,宁王和前幽王是亲兄弟,许菱玉念经似的,暗自提醒自己好几遍,才静下心来,重新打量药局里的情形。
不管宁王是出于何种目的,今日也算是为百姓做了好事。
寻医问药都不便宜,看有些百姓的穿着和拘谨的神态便知,平日里是不舍得求医买药的。
离得不远,宁王自然认出许菱玉和顾清嘉“夫妇”。
他眉心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悄然冲身侧侍卫于忠使使眼色。
于忠心领神会,绕过桌案走出来。
诶?那冷面侍卫怎么出来了?好像,是朝他们过来的?许菱玉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秀才,要不我们走吧?”许菱玉悄然扯了扯顾清嘉衣袖。
可那侍卫脚步很快,没等顾清嘉回应,已走到他们跟前,嗓音虽冷,但还算客气:“二位可是来求医的?若有难处,不妨与我说说,或许可以效劳。”
意思是,可以安排人替他们诊治?许菱玉不由暗叹,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不过,她只是想看一眼宁王,没想插队惹人嫌。
许菱玉摇摇头,拒绝了于忠的好意:“多谢侍卫大哥,我们没病,看一眼就走,打扰了。”
说着,拉起顾清嘉便往人群外走。
走出老远,绕进另一条巷子,确定药局那边的人看不到他们了,许菱玉才松开顾清嘉的手,停下来撑着腰歇息。
“阿玉亲眼见过了,觉得宁王此人如何?”顾清嘉浅笑问,“你似乎很怕他?”
“他是王爷,连马县令都能说杀就杀,你说我能不怕?”许菱玉横他一眼,嗔道,“不许笑话我!”
随即,她站直身形,喃喃道:“说
来也奇怪,刚开始我觉得他应当是个极好极风雅的人,可他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不知怎的,那眼神让我莫名觉得不舒服,我才害怕的。”
“他明明做的是对百姓好的事,应当与旁的权贵不同吧?宁王爷闲云野鹤,深居简出,名声素来是不差的。至少,比那位嗜杀成性的二皇子好得多,秀才,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对所有权贵一概而论,不该对宁王有成见?”许菱玉望着顾清嘉,温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