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下,正是她该享受的时候。
心衣系带被他扯断的那一刻,许菱玉心弦一颤,侧首将唇瓣贴上他已泛红的耳珠。
风高浪急,川流不息。
顾清嘉走了数回水路,心口怒意方歇。
半睡半醒间,许菱玉被他唤醒。
正欲着恼,轻颤的眼皮却感受到晨辉的光芒。
她睁开眼,被顾清嘉扶起,连同薄衾拥在怀中,望见水天相接处的第一缕晨辉,和那缓缓浮出大河的旭日,眼眸顿时晶亮。
就连呼吸,也因眼前美景而放轻放缓。
河面粼粼,浮动一川金芒。
官船平稳疾行,岸上如烟的风物迅速退去,许菱玉睡意全无,骨头却犯懒,依偎在顾清嘉怀中,几乎要忘了今夕是何夕。
“秀才,我好像已经开始舍不得了呢。”许菱玉慵懒感慨。
顾清嘉下颌轻抵她发顶,望着火红的朝阳,愉悦弯唇:“那我尽量考得差些,到时回来靠阿玉养,阿玉别嫌弃我没出息便好。”
弃船登岸时,已近黄昏。
用罢晚膳,金钿雇来一辆宽敞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子时前回到桂花巷。
芹姨不知他们今日回来,已然歇下。
倒是长缨警醒,他们刚走到院门外,未及叩门,长缨便从里打开门,欣喜唤:“公子,少奶奶!”
“这些日子,辛苦你看家了。”许菱玉轻笑,“金钿,你和长缨各去取十两银子的赏钱。”
长缨已然习惯她出手大方,连声道谢。
对上顾清嘉的视线,才陡然回神收敛。
顾清嘉把姓石的往院子里一丢,淡淡吩咐:“先带去后院看管,明日一早,我和阿玉带他去县衙。”
话音刚落,长缨屋里又出来一人。
“沈禄?你怎么在这儿?”许菱玉讶然,想到什么,不由笑道,“不放心长缨一人看家,还是不放心别的?”
沈禄飞快瞟一眼金钿,又匆匆收回视线,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庄子上都安排好了,我每日都有出城去盯着,既然小姐平安回来,明日我便回庄子上去。”
“时辰不早,小姐、姑爷早些安歇。”沈禄说着,转身便要回屋去。
他也是这几日才住进来,跟长缨套近乎,临时加了一张床铺。
明面上,是说来孝顺他娘几日。
芹姨没说破,长缨也没多想。
这会子,听到许菱玉话里有话,长缨耳朵动了动。
再看看垂首盯着鞋面的金钿,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沈禄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缨默默抓着姓石的去后院,沈禄瞥一眼,没多问。
“你站住。”许菱玉唤住沈禄,望望金钿脚边的箱笼、行李道,“我看你在田庄上挺勤快的,怎么回来反而眼里没活儿?”
斥他一句,才笑道:“还不快帮金钿把这些抬进屋里?”
箱笼的装的货品,她们打算临时放在金钿屋里,明日送去自家铺子摆上。
“是我愚钝了。”沈禄讪笑着,一溜小跑过来,望望金钿,欲言又止。
当着小姐姑爷的面,他怕金钿不好意思,到底没说什么,只闷头干活,躬身搬箱笼。
“你慢点儿,我和你一起抬着吧。”金钿快步跟上去。
沈禄脚步稳健,嗓音有些吃力:“不用,我能行。”
许菱玉看着他们的背影,含笑摇头,侧眸冲顾清嘉挑挑眉:“愣着做什么,干活的就剩你一个的,快烧水去,本小姐要好好沐洗一番。”
芹姨年纪大了,睡眠浅,听到动静要起身,许菱玉忙止住她:“您好好歇息,有话明日咱们好好说,我们赶了几日的路,洗洗也便睡了的。”
这才让芹姨又躺回去。
路上还不觉得,回到自己的寝屋,许菱玉才觉得一身疲倦。
她本想把包袱放下,便去灶房帮秀才一起生火、烧水。
可一坐到圈椅中,便不想起来。
她探身,透过楹窗,朝灶房望望。
灶房窗口已透出火光,秀才已将柴火点着了。
既然他能干肯干,便让他多勤快些吧,她这样的懒人,便该享福。
身子有些倦,却还不困,许菱玉翻出尚未看完的话本子,准备继续看。
可时隔十余日,前头说的什么,她已有些记不清了,便往前翻翻,有了大致印象,又接着往后看。
耳房里,沈禄依照金钿吩咐,把箱笼靠墙放好。
因里头装着好些胭脂水粉,瓶瓶罐罐容易磕碎,他动作很小心,稳稳放下。
金钿也忍不住伸手,从旁虚虚扶着些箱笼。
直到箱笼放到地上,没有磕碰声,她一颗心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