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风凄凄,月照碑如雪,楮燃断魂九泉下,荣枯浑如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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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你气一用。”
谢钰将鬼气放出,柳泫之牵一缕至指间,摒弃杂念,提气丹田,再引丹田之气入掌,缓慢提掌,以手触目。
【李阿福。】
柳泫之心中默念,【李阿福。】
周遭风声水声草动声,丝丝入耳,柳泫之渐入灵台空明,物我两忘之境,
【魂来兮——】
目中之境血流汩汩流淌,森白兽骨遍地染上赤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雪花,也是洋洋洒洒的猩红。
鬼影绰绰,却没有一魂走来。
【仙姑不用着急,你我还未到相见的时间。】
柳泫之猛然睁眼,眼前还是石碑荒地,李秀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谢钰惊惶的声音在耳鸣声中炸开。
“你做什么了,怎么流血了。”
柳泫之看了眼手背上的血滴,随手抹去眼中流出的血泪,“没事,撞鬼了。”
第59章 “我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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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冬至。
冬至大如年,前几日买来的糯米酒新添进去了桂花酿,今晚拿出来温酒煮茶正好。
过了今天后,天光是一日比一日长,阳气上升,温补最为合适。
踱至门前,外卖烤羊腿也点完了。
酥脆的外皮包裹着鲜嫩的羊肉,随着烤炉的烘烤,不断向外滴漏油脂,发出滋滋的声响,再配上甜滋滋的糯米酒,解腻的甜香在嗓子里温温吞吞走一遭,便能浸软人的神经。
柳泫之一边想象着,一边收了手机往冬树走去,尧枝逐捧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旧到脱了漆的暖炉暖着手,前面放了一个小烤炉,不锈钢网一放,上面零散铺着几个白果红枣。
"今年可算是存了点闲钱过年了,真是不容易啊....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活计都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算了,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了,能赚钱就行了……"
尧枝逐闭着眼睛,脚底板抵在炉子边边,烘的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困得她半眯着眼睛,惬意得很,说话都带着长长的调子,好似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柳泫之烫得跳着手,剥出一颗白果,青绿果肉,香味浓郁,绵厚的肉质瞬时唇齿留香。
“哪来的?”
尧枝逐:“巷子里有棵银杏树,树下都是,没人吃,我就捡回来了。”
柳泫之伸手挡在炉上烘烤取暖,视线转了一圈,问:“谢钰呢?”
“没见她出来,应该在棺里睡着吧。”
谢钰的睡不是睡觉,而是在里面维持肉身所需的日月精华,以保养身体不会腐烂发臭。
从湃溪村回来后,谢钰已经连续在棺里待了一个月了,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出来,天色一亮,就又躺回去了。
年关到了,都在准备着过年,柳泫之也不出远门了,只在外面街上摆摊算命,时而卖卖平安符,有几日下雨没摆摊,无聊得很,想着钻进地道里,找谢谢钰聊聊天,两了句话,冻的柳泫之的脚发麻发疼,就再也没进去过了。
这会儿日落西山,屋顶上浅薄的一抹红霞里,只有些暗淡的光线溶成了沉溺在水中的不易被人察觉的绮丽,寒凉似乎都轻了不少。
这个时间点,谢钰该出来了。
“晚上喝糯米酒吗?”柳泫之看了眼时间,补充说:“.....还有汤圆。”
南方人必不可少的汤圆,是纵使腻得很,也会吃上几口的食物。
尧枝逐抱着暖炉,歪着头窝得很舒服,听见柳泫之的话,眼睛一睁开,就是亮晶晶的,她最喜欢什么节吃什么食物了。
“好啊好啊,糯米酒拿来温一温,再找个电影看,我们好久都没好好休息了....今年还这么多人....热热闹闹过个节……”
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另外两个是鬼。
柳泫之往嘴里放着白果,余光看到东厢房的暗色门洞里走出一道苍白的身影,立刻抬手朝着走来的谢钰招了招,“今天是冬至,你和阿姑想要什么?”
冬至也祭祖,柳泫之就在惦记着这事。
谢钰压紧的嘴角微微放松,勾起比往日稍微大一些的弧度,“阿姑想要些金银元宝,等你得闲,给她烧点来...”
阿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柳泫之在东厢房的窗台下设了一个小坛,引到了阿姑的身上,只要在坛的铁盆子里烧东西,阿姑就收得到。
“你把牙齿磨平了?”
尧枝逐坐起身,把手里的暖炉放在炉子边加热,后脑勺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她随手顺了两下。
柳泫之这才看到谢钰的尖牙不见了,连着不见的还有她手上的黑指甲。
谢钰解释说:“前几次出门要藏着手和牙,不太方便,我便想着法子把它们炼没了……这才不得已睡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