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有些绕,且不明所以,江知缇便不再过问。
莫名的,她不大喜欢这番解释。
“你为何突然问起道尊?”小男童问她。
江知缇:“……”
江知缇:“进进出出只有你一人,我记得明明有两个人。”
“道尊很忙,不过她会问我,你每日的痊愈情况。”小男童笑道。
窗外雪窸窸窣窣,江知缇垂眸,也笑了笑:“你貌似很高兴?”
“因为有人与我说话。”男童摇头晃脑的样子颇为讨喜,尽管身上穿着的是不符年龄活泼的素白衣裳。
江知缇:“道尊不与你说话吗?”
男童:“说的,可是道尊话少。”
江知缇:“道尊是你的师父吗?”
男童摇头:“道尊是天下苍生的道尊,不会是谁的师父,如果可以,道尊是所有玄门弟子的师父。”
又回到这种绕且不明所以的答复上了,江知缇抿了抿唇。
但倒是个有些迂腐的小孩,江知缇想通后,笑笑,往他手里塞饴糖。
“这是道尊给你的,我不可以要。”小男孩推回去。
江知缇执意放入他手中:“只剩一块了。”
男童显然是馋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喜欢甜食不为过。江知缇便拆开油纸,将那块饴糖塞入他口中。
看他餍足的小表情,江知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空妄。”男童道。
江知缇:“有何典故?”
“爱生执,怨则妄,执妄皆空,大梦一场,所谓空妄。”男童字正腔圆地道。
江知缇笑了笑:“是为你取名的人说的?”
“为我取名的是道尊。道尊还说,执妄皆常,世人皆生执妄,执会生爱,妄亦造怨。”空妄说得摇头晃脑,一本正经。
江知缇不再问他这些,倒是向他讨要绳子。
“你拿绳子作甚?”空妄疑惑。
江知缇绕了绕垂下来的青丝:“你看,它太长了,也多,我要将它绑起来。”
“噢,那你等等吧,现在我找不到绳子给你。”空妄恍然大悟,与她说几句话后便端着药碗,离开。
江知缇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好半晌垂眸。
所以,所谓的“道尊”,会是何方神圣?
……
一连又过去几日,江知缇的腿能够下地了。
但仍旧软弱无力,要多下地走路,才能和以前一般行走无碍。
空妄与她绕着屋走走,她才得以窥见这儿全貌。
是一深藏于青山绿林中的幽深小屋,正值冬日,周围白皑皑,偶有山中灵掠过窸窸窣窣,又有鸦鸟鸣啼。
折返回屋去,桌上多了一个油纸包,以及一条绣花发带。
“道尊来过了。”空妄如是道。
江知缇盯着发带上的绣花,不语。
夜半,风雪猎猎。
江知缇起身,正欲去关窗,却在雪间望见一头戴蓑笠的素衣人影。
似是从风雪中而归,蓑笠上沾雪粒,却不沾那人半分。
蓑笠下是满头的银丝,绵长纷纷,有一抹枝绿将银丝发尾微束,枝绿末端坠银铃流苏。
那人也察觉到她,那双一如茶楼坍塌夜时的千霜难消眸幽幽转来。
灰霾素衣,肤与霜雪般白皙,眉间一朱砂红痕,唇边凉薄。神情不悲不喜,如话本所描述那般,回眸皆神性。
这便是道尊,胸怀天下苍生之道尊。
“风雪夜凉,回屋罢。”道尊启唇,不冷不淡地道。
江知缇这才察觉自己抓着窗棂的手指被冻得麻木,脸颊亦冰凉。
道尊渐远,而她停留在窗边,望着道尊的银丝渐渐与风雪融为一体。
第011章 身负谜团,斗胆拜师
茶楼坍塌后,据说有城里来的人围着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日。
郊外的义庄走水一事也传遍镇子,同样被人团团围住,翻天覆地地搜寻好些日。
似乎是在寻找谁人的尸体,又似乎是在搜寻什么物什,那些人不舍昼夜地搜寻了许久依旧无果,最后不了了之。
城西茶馆里,说书人与茶客们就茶楼与义庄一事展开了说法。
“这一个周赵氏死在茶楼,一个周长锦在义庄被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俩母子平日虽小恶不断但也不至于酿就大错,到底是何许人也,这般残忍杀人灭口,死不留尸?”
“义庄倒是还有人活着的,应当是见到了凶手。但就是疯了,只会一个劲地叫嚷嚷,逼急了他还会咬人。”
“要我说,这两人背后才精彩。周赵氏的儿子可是玄门弟子,这师门听闻此事不知会作何反应——但肯定不会放过这背后杀了自家弟子的人;且这周长锦据说是师门下的佼佼者,这平白无故的死了还没留条全尸,多少是不会善了。”
“但也怪异……义庄姑且不说,离得咱们远,起不起火我们一时半会不知道实属正常,但这茶楼可是在镇上的,这么烧起来竟然没有人呼喊,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