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是她还年幼时,一个算命师与她说的。
谢杜娘微微阖眸,单手撑太阳穴。
刘公公见她这是要歇息的意思了,便将纪臻请了出去。
纪臻踩着太监的背,就着宫婢的手再次坐上步辇,离开。
门重新掩上,谢杜娘似乎已经进入小憩。
门外宫婢的血已经被冲洗干净,在正好的日光下,不一会便干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般。
……
祭祀完毕,小徒弟涂着满脸的油彩,急忙忙上前来给自家师父脱下沉重的外袍。
祭司颂目光沉沉望向某处。
小徒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百姓熙熙攘攘。
“师父?”他问。
颂摇了摇头,道:“无碍。”
他在祭祀时似乎与某个人对视一瞬,对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警惕。
类似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如惊弓之鸟般,立刻警惕起来。
但而后他便找不到了,像是他的错觉。
颂捏了捏额角。
小徒弟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来着,但见他这副模样,嗫嚅几下,又吞了回去。
颂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问他:“怎么了?”
小徒弟这才小声道:“唐将军方才派了人来,想要二日后与师父,约在三生坊见面。”
颂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去洗脸。”他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
小徒弟忙不迭地“嗳”了一声,下去洗脸了。
第098章 阴暗不定,当年模样
“我总觉得, 这儿有些奇怪。”司鱼突然这样说。
“哪里奇怪了?”宫邵正忙着看小贩画糖画,听见他这样说,回过头来。
司鱼微微皱眉, 神色不似开玩笑:“气场, 很奇怪。”
正好听见他这样说的方子泓吓了一大跳:“别又是术局吧!”
“倒也不是。”司鱼瞥了他一眼, “话说,你不是道卦的吗?是不是术局, 你不应当比我清楚?”
方子泓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小了几分:“我道行浅。”
司鱼笑他倒有几分自知之明, 宫邵倒是认真地问起他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他相信司鱼,司鱼觉得奇怪,那么这儿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兴许是瞧见了什么人或者事。
司鱼再摇头,他无从说起, 只是感觉。而这种感觉太过于虚无缥缈, 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哪怕宫邵相信他,他也没法说服其他人。
从离开便一直都在走神的江知缇依旧在回想着方才。
楚秋观察了她许久,才凑上来,眯了眯眼, 神色如同平时那般问道:“怎么了?”
江知缇:“……”
江知缇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道:“你相信梦吗?”
她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归类为梦境碎片。
楚秋笑了笑,道:“那便要看是什么梦了。梦境分很多种, 但也能大致划分为两种。”
“一种仅仅是人的臆想,另一种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楚秋说着,看向她, “你觉得你的梦是哪一种呢?”
江知缇停顿,说不出来。
……
夜晚, 灯火通明,三生坊内。
庭院处没有其他人,只有燕吟独自围炉煮酒的身影。
她在慢条斯理地生着火,小蒲扇一摇一摇,让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窸窸窣窣,她抬起头,看向天边。
“下雪了。”她说。
身后刚刚到来的人身形微顿,而后若无其事般,熟稔地入座。
一路而来,披在肩上的斗篷有雪未消融,覆盖了一层浅薄絮雪的地面多出一串靴印。
炉子里的火旺盛着,炉子上酒香四溢,隐隐听见煤炭烧得正好的噼啪声响。轻烟袅袅,不仅朦胧了酒香,似乎也朦胧了炉前美人的眉眼。
好一会儿,燕吟才正眼瞧到来的人,视线淡淡地扫过对方额边的一道疤痕。
尽管美人不复当年娇艳,但美人到底还是美人,一颦一笑,一蹙一瞥,总是勾人心弦的。
“今年有酿桃金娘吗?”来人问。
燕吟又瞥了她一眼,说:“没有,拿出来招待的还是去年的。”
“今年没有什么时间去山上摘桃金娘了,据说长得也不是很好,也就不折腾了。”她说着,将温酒的壶从炉子上挪开,转而在上面放了几个栗子,几颗花生。
虽然今年的桃金娘长势不喜人,但栗子花生什么的倒是大丰收,白天总是有很多百姓吆喝着卖。
唐年茹看着她往炉子上放东西,往温酒的壶里看了看,道:“什么时候,你也会煮起清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