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琢磨着,边拉着小团子又回到了二楼的雅座。
夜幕低垂的繁楼是整个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也是私密性最高的地方,方才的那张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小厮见她们回来,连忙又将她们引向另外一处雅座。
新去的雅座之间都有一层轻纱幔帐将相近的两桌隔开,她们回来的时候有些晚,目前只剩下最里头的一个,小厮将她们引过去,又续上酒水和点心。
见又有糕点,小团子兴奋不得了,伸手就去摸,朝汐道了声谢,挥退了小厮,坐在座上四周看了看。
她们的右手边是墙,左手边同样是一层薄纱遮挡住的雅座,薄纱之下看过去,她们的左手边似是慵懒地坐了一位贵公子,看那姿势很是放荡不羁,半倚半靠在椅子上,身旁还留着个美人儿伺候着。
朝汐把目光收回来,自己斟了杯酒。
舞蹈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红帘幕布的后头突然出现了最后一位舞姬。
朝汐端着酒杯的手指一紧。
那一身雪白的纱衣将整个人都裹了个严实,不露胳膊也不露腿,唯独一双玉足赤裸着,这舞姬跳的舞也是极其保守,可那白纱笼罩之下,玲珑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珠玉串连的面饰给顾盼生姿的面容凭添了几分娇媚。
这摄人心魄的惊鸿一舞,就在她巧笑倩兮的眼神中落了幕。
一舞毕,老鸨挥着手绢上来,眉飞色舞地介绍,那架势,倒要比方才起舞的姑娘们还要大上几分:“哎呦,各位公子可算是来着了,在今日竞价之前,我先给各位公子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繁楼的头牌芷嫣姑娘今日终于同意接客了……”
老鸨话音刚落,四周竟又响起阵阵惊呼,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叫生出一种房顶险些让这些人掀塌了的错觉。
朝汐提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静静听着老鸨接下来的话。
老鸨:“各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想必各位爷也猜到了,方才看到最后的那位身着白衣的姑娘便是芷嫣,与其他姑娘不同,我们芷嫣开始的底价便是三百金……”
“四百!”
“四百五!”
“五百!”
还未等老鸨说完,底下的飙价就已经争相开始了,起先出来的那些丰胸翘臀的舞姬自然是有人抢,从一百金开始很快就一路飙升至五百金,芷嫣的身价更是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竞价里水涨船高。
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想把个仙女一样的女人压在身下,看着她们欲仙欲死的表情,以达到征服的快感。
一楼的竞价声越来越高,连带着二楼的雅座里也时不时会蹦出几个被鼓舞了志气了公子哥儿参与进去,一惊一乍,吓得虞天手里的糕点都掉了一半。
小团子撅着嘴,看了看满地的碎屑,又看了看一旁好整以暇靠在椅子上看热闹的朝汐,泫然欲泣道:“衿爹……他们,他们在干嘛啊?”
朝汐瞥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面前的蟹粉酥推了过去:“吊嗓子呢,吃你的。”
虞天接过来,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含糊道:“吊嗓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吊颈子呢。”
朝汐白了她一眼:“吃你的吧。”
楼下的叫喊声还在继续,芷嫣的身价已经从老鸨最开始定的三百金涨到了三千金,看着现在这个局面,大有再往上窜一窜的架势。
“五千金。”
距离朝汐一帘之隔的雅座上,那位放荡不羁的公子蓦然出声,直接将价钱封了个顶。
繁楼的姑娘以五千金为顶。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寂静,无人再继续出价了。
“五千?”朝汐把酒杯放下,眼神诧异地看向左侧的纱帘,难得好心地规劝道,“这位公子你可要慎重些,五千两黄金不是什么小数目。”
隔壁的公子似是浑不在意一般,将手里的折扇一合,轻笑了两声:“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五千金,不贵。”
朝汐收回目光不再接话,话已至此,若是要在多说那倒显得她也太不解风情了,虽不再言语,可朝汐的眉心却慢慢拧了起来。
看着一楼的老鸨正欢天喜地地安排着,将台上的姑娘们一个一个送到各位贵公子提前定好的厢房中,每送走一位,朝汐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繁楼的账面不干净,这是她上次入宫时听桑檀提起的。
青楼实际的流水与账面做不平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更何况作为京城档次最高,规模最大的青楼,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繁楼的账面,差得太大了。
普普通通一个舞姬,还不算头牌,起叫的身价就要一百金,头牌就不要说了,除此之外,三五百起的姑娘更是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