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多看了好几眼,生怕自己看走了眼。没错,是他!旁边还有个日本女人,挺漂……”
火车进了山洞,呼啸声盖过了润名的声音。
第3章 骗局
到了北京,出了站口,润名先被他们家的司机接走了。溥铦在站口等了一会儿,也见着了他们家的司机。那是个老实汉子,一见到他就自觉脱帽行礼,结结巴巴地说:“王爷叫奴才来接您。”
“府里现在怎么样?丧事办完了么?”溥铦把行礼交他手上问道。
司机正眼不敢看他,只说:“您到家了,就知道了。”
真到了家门口,溥铦被府中一如平常的状态给吓了一跳。大门外头红灯笼还是高高挂在门外,毫无丧葬的气氛。走进去,仆人们看到他的眼神都很怪异,好像每张脸上都含着一丝窃笑,他正要发问,远处“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直灌进他的耳朵里。
他全明白了!
忽然间,脑子发涨,整个人跟梦游似的跌跌撞撞地进了大厅。坐在厅里红木椅子上。他回想着火车上润名所讲的话,耳朵听着里面传来的清晰的麻将声,心里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像《伊索寓言》里的那只乌鸦,被骗了还在唱歌!
想想看,大清帝国皇帝的生母去世,这么大的新闻外国的报纸怎么没有一家提及呢?二哥到了天津为什么不回家吊丧,反倒陪着日本女人逛街?……敢情这里面最傻的人就是自己,为了封破电报难过了半天!
良久,搓麻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贵妇们装腔作势的嬉笑打闹。她们由远至近,由近再到远。
“我钱输得太多了,不能再送你们了……免得长了你们的威风,下次玩的时候再赢我。”这是母亲娇嗔的声音。
溥铦明显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哎——”另一个贵妇接口道:“输钱?谁不输?要说谁输得多,我是头一个。最该叫苦的应该是我!不过,你说长我们威,你倒是真给我们长了些,当今皇上的亲娘送我们出来,我们睡在梦里都要笑醒的呦——”
说罢,其他几个哈哈大笑。醇王福晋听了,心里很是受用,帕子一甩,说:“没正型儿。”
几个女人笑闹一阵,终于离开了。
瓜尔佳氏送走客人,急忙折回大厅。刚刚听下人禀报,说儿子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可手上输了钱,想快些翻本,不免又怪儿子回来得不是时候。
她是大学士荣禄的女儿,在娘家时叫八妞,大内闻名的硬朗作风。在西太后老佛爷面前,她也没憷过。老太后很喜欢她的脾气,就把她许配给了光绪爷的弟弟——载沣。她瞧不起这个庶出的丈夫。但又不能抗旨,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嫁进了醇王府。侧室出身的婆婆自然不敢拿这位大学士的小姐怎么样。刚一结婚,就把府中的大事小情全交给她。自己对媳妇也是顺从到底。表面上看是婆慈媳孝,其实老太太心里苦着呢。儿子见娘受委屈,心中自然不快;可老婆跋扈,后面又有太后撑腰,他又不能得罪。
于是,每当看到老婆刁难母亲,载沣也只能听之任之。过后再安慰母亲。
有一次,老太太气不过,犯了疯病,险些命散黄泉。载沣那次动了真气,瓜尔佳氏才有所收敛。不过,这疯病并非是她气出来的,老福晋早在小儿子十一岁时就有了这病。那时,她有三个儿子,依次是载沣,载洵,载涛,她都是疼爱有加;特别是幼子载涛更是在她的怀里长大,母子情谊可见一斑。没想到的是,载涛长到十一岁,西太后突然下了道旨,将他过继给了宗室里的一位堂叔。她当时就晕过去了,昏睡了好几天。又过数月,载洵又被过继走了,她一时承受不了散失两子的痛苦,疯病就此埋下。后来,孙子被诏进宫做皇帝,她的精神病就愈加严重了。
辛亥革命之后,宣统逊位。溥仪那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儿,不懂世事。倒是他父亲心情舒畅,第一个向国民政府辞了摄政王位。一回家就抱起二阿哥溥杰,对妻子说:“我现在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这句玩笑话气得瓜尔佳氏大哭一场,痛骂丈夫懦弱。没承想,六年之后,突然来了个“辫帅”,他成了大清朝起死回生的“仙草”。在长江边上与段祺瑞打了个平手。最后双方决定以以长江为界,一国分两国。
不过复辟都是由张大帅自己一手策划,载沣这些皇亲国戚都没出过力,所以复辟成功后,他也没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他夫人的高兴。在复国那几日,瓜尔佳氏大赏府内仆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