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园中走陆路阻碍太多,若是走水路,只除了小山坡处的守卫需防备,到了水面上,夜间湖面浓雾笼罩,根本看不见湖面上有什么,可直达引嫣阁,届时她才正好被韩玉娇和计淑看到,往怡景殿去。
至于小山坡处的看守……这倒是关键所在。她也不太记得清小山坡那边的形势,这个猜想还得明日与虞循商议,去小山坡看看才能确定。
宁知越认真地想着,若是这一点勘破,映秋如何入内苑便可破解,那她谋害公主的嫌疑也更大些了。
突然,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她的左手手指缝隙间,宁知越听着屋外的雨声沙沙的砸在窗户、屋顶上……
屋顶漏雨了?
宁知越愣住了,这几日来日日有雨,何曾漏雨过,怎么这会漏雨了?她抬头往上望去,横梁的侧面有一道水痕,底端挂着一滴坠坠欲落的水珠。
她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骇人的念头。
夜里她被祝十娘唤醒时,随手燃了床边放置的灯烛,仅能照着床榻边方寸之地,而屋内虽开间不大,案几置放在床榻对墙边上,也全在昏暗之中。
当时屋外吵闹声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祝十娘也在催促她开门,她并未留心屋内。与韩玉娇谈话间更是站在靠着案几这一侧的门边,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情形。若当时屋里真有人潜入,藏在这一片阴影之处……
宁知越暗自懊恼,当真是高估了公主府的治安,想着是在公主别苑里,并未对此过多担忧。不过她虽未曾发觉,也有可能是这人功夫极好,小心谨慎,只是……现在人好像不在了?
宁知越不动声色地行至榻边,从软枕下摸出一柄随身的短剑与火折子,静息片刻,跳上房梁。
房梁上空间逼仄,仅能躬身行走,拨开火折子,微弱的光在屋顶下散开,朦朦胧胧,并不见有人在。
难道想错了?宁知越举着火折子,小心挪到屋顶漏雨处。屋顶瓦片被挪动过,上下接缝未归置齐整,缝隙里滴落的雨水汇集成一流,全落在房梁上。宁知越顺着细细的水流举着火折子照过去……目之所及,纵横地横梁上凌乱分布着数个脚印,痕迹已经变淡,但附着的泥浆依然印下了鞋底的轮廓纹样,那鞋印尺寸不大,似女子,鞋中央的纹路依稀能分辨出是菱形文印。
宁知越沉下脸来,今日那个随着计逢来别苑寻姜盈盈的侍女,从她边上经过时,地上便留下一串菱形纹样的鞋印。
第022章 香囊
翌日,宁知越心里藏了事,不等祝十娘来唤她,便早早起来,然而还是比不得虞循与洛长史在已在褚玉苑正厅内候着。
也不是专为等她,听说更早些时候,有人在映秋屋里取了些东西,又有张管事领着一群人,神神秘秘地往什么地方去了。
宁知越没多想,反正见了虞循,他也会说的。
果然,一入厅内,便见两人俱是一脸凝重,虞循是眉目间有疲惫之色,洛长史面上则是真的沉肃冷厉。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虞循叹息,点点头,大致交待了昨日夜里审问调查的结果:的确是马元凯给韩玉娇和计淑透露了公主遭人下毒的事,但他也是从卢毅与江由、萧盛,还有李漳等人彻夜长谈,还动用刑罚处置了江由、寇文广,心知肯定出了大事,否则卢毅对下属一向宽厚,怎会动此大怒。
他旁敲侧击地向几个执刑的同僚打探,几个人凑在一块,也算是平凑出一个惊天的秘闻来——公主竟遭人下毒谋害了,嫌疑还落在了映秋头上。
这事说来与他无关,听过了也就罢了,逢人问起,全凭自己心情看看是否给人讲一讲,但那一晚遇到的是韩玉娇。
韩娘子问了,他就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这样,借着韩娘子与韩刺史说上几句话,表一表自己的忠心,指不定日后就不用做个巡守园子的侍卫,而是跟着韩刺史在汜州这地界任职一方了。
卢毅闻言,气得跳脚,拔刀便要将这几个叛徒给砍了。
到底是圣上指派的亲卫,也不能说杀就杀了,洛长史好说歹说将人劝住,但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他是坐立难安,当即罚了他杖刑一百。
马元凯也不是铁打的,打到五十多棍便昏死过去,但该说的都说了,也供出了给他消息的几人,卢毅顺藤摸瓜,不说实话全都一顿杖罚,打到说为止。一番审问下来,这三百亲卫里折了有五十多人,而消息传出的源头,还是归咎于当日夜里被江由供出来的钱寒和王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