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也不恼,笑道:“韩娘子,是你非说我与映秋勾结谋害公主。先不说这谋害公主是重罪,我担待不起,便是你说我屋子里藏人,也得有证据,你们俩动动嘴皮子这么随口一说,便给我冠上一个罪名,我怀疑你们胡乱编造也不过分吧?不过,你说我攀附贵人倒是提醒了我。”
她看向张管事,十分恳切地说:“公主明明是患病,韩娘子却空口白牙的非说有人谋害公主,这倒是很蹊跷,张管事觉得呢?我虽只是个下贱的伶人,但也不能平白受冤。烦请张管事去为我请一请虞钦使,就说我指望着他替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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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陆然奔波了一日,已然疲惫不堪,入夜后便早早歇下。
调查进展缓慢,虞循心里疑虑颇多,便在书案前梳理这几日收集的证词,阿商在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磨墨,还得时不时应着虞循抛出的问题。
阿商昏昏欲睡,脑子也不大清明,胡乱应着,又抱怨:“郎君不如请宁娘子来,聪颖多智,又对这案子好奇,不是正好为郎君分忧。”
虞循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同的人有不同思绪,你有你的看法,她也有她的见解,我问你的自然也会问她。”
阿商“哦”了一声,忽然十分好奇,当初在邢州,宁娘子不告而别,郎君十分伤情,还是家主来信,为了这桩正事分散了郎君的注意,但来的路上也不免常常失神。
前日里,在汜州城中,小郎君十分欣然地来报,说在公主府的马车上见着了宁娘子,郎君当时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到了别苑却主动问出公主府马车送来别苑的都是什么人?
啧啧,这明明是心里记挂着,嘴上却不肯明说。
他与郎君相伴十数载,还从未见过郎君如此心口不一的时候。
这两日他旁观着,两人相处与在邢州时已然无异,就是宁娘子尚有事隐瞒,偏郎君也不问清楚。
当初便是顾忌着宁娘子心里的伤心事,郎君想等着宁娘子愿意提起时再细问,眼看着郎君给夫人去信,只待其剖白心意,便要请夫人代其提亲,谁料宁娘子一走了之,连祖籍家人甚至去向都没了消息。幸而两人这缘分不浅,又在汜州重遇,可不得改变往日的策略,尽快完成了之前未了结之事。
他盯着一心扑在案卷上的虞循,忍不住问道:“郎君,您与宁娘子如今算是怎么回事?”
虞循闻言,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来,“什么怎么回事?”
阿商放下手中的墨条,也顾不上主仆之分,直接跪坐到虞循对面,“唉,您别装糊涂呀,咱们来汜州之前……就在邢州那会您扔了宁娘子送的书,又说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可记挂的’,这来了汜州,十一郎发现了宁娘子踪迹,您连刺史府都不去了,先往别苑里来。这么大个园子,那褚玉苑离前厅可远着呢,你就非惦记着赏景了,从前也没见您爱赏景,合着宁娘子在哪儿,哪儿就风景好呗。”
虞循道:“她突然出现在公主府,又与一对陌生夫妇扮做师徒,显然是为了什么事,我既知道了,怎好装作视而不见?”
阿商来了精神,“哟,您还知道宁娘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小人瞧着您这两日与宁娘子同进同出,关怀备至,比对小人都亲近,若不是一路跟着您来汜州,还真以为宁娘子是你安排在别苑里的呢。”
虞循瞪了他一眼,“你少阴阳怪气的,让你上进些多看些书你不看,专盯着这些事来挤兑我。”
“我可不敢挤兑您,就是关心关心您。您说咱夫人给您挑的姑娘不合您心意,人家里压着您去见一面,您都不愿意,这好不容易遇着喜欢的姑娘,我总想着您能得偿所愿嘛。”
“您看,当初宁娘子不辞而别,咱们都以为日后再也不得相见,谁料人就在汜州,郎君,你们缘分不浅啊,您可不得抓紧弄明白宁娘子对您作何想,早些给夫人回信。”
虞循搁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藏着事,为了这件事不告而别,又出现在公主的别苑里,又大抵是家中都阻拦她,所
以屡次私逃出来,更是不敢暴露行迹,不敢对人言……”
“那正好啊,反正您爱操心别人的事,宁娘子不是别人,您为她解决了难题,说不准她就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了。”
“别胡说。她心里有主意,不然也不会处处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