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在信中将宁知清的关心如实写下,也没忘了朝中要闻:京中传出的消息,皇帝得知平宁公主死讯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已有数日不理朝事,这期间只下达一条旨令——赐死冯昭,腰斩。
冯昭被漪兰带回京的途中已然苏醒,周围的变化使他已然知晓自己的处境。漪兰曾在途中审问他,但他伤了嗓子,难以言语,途中还曾有过自戕
的行径,幸被卢毅发现,派人盯守,直至送他到京中。
听说他在听闻自己被赐以腰斩之刑后,反倒解脱了一般松了一口气,还向狱卒打听虞循的下落,似乎着急找他。
有人猜测,许是因当初虞循帮过冯昭几次,这一回冯昭也希冀虞循能救他。
但直到他回京半个月后被处死,都没等来虞循的下落,也就无人知晓他找虞循所为何事。
除此之外,因汜州内乱牵扯甚广,朝中有人借平宁公主一事要求重新彻查当年阮御史勾结叛贼一案,声称阮清舒之行为与阮御史无关,却是因阮御史之祸而累带,纵然她害死平宁公主,也需还阮御史一个清白。
皇帝于病中称:汜州内乱乃是虞循追查审理,他尚未归,安知他是不是去追查逆贼同党,此事尚未理清,不可贸然重启旧事,恐生祸乱。
于是,如今京中都在疑问虞循的下落。
宁知清得知虞循随宁知越离开也担心,皇帝有心隐瞒宣王谋逆的真相,又因宁知越这一招偷天换日无法对宁家和平南王府下手,现在有以虞循拖延时间,若是虞循一直未归,此事便可不了了之,说不好皇帝会以同样的手段去追杀虞循呢?
玄素在信中提醒二人小心堤防身边之人,写完了信,又算着书信会比宁知越和虞循先到振州,如此倒不如直接将信寄给陈兴文或是陈杰,他们得了信也能派人前去接应。
信送出去后,玄素也开始想着离开汜州,前往振州。
石僧自然乐得同行,玄素却不放心姜盈盈母女二人留在汜州。
她二人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此前因韩阳平与计逢的威势,无人敢动他们母女,如今是杨德当政,姜盈盈与玄素走得近,保不准会被迁怒。
姜盈盈自己倒是愿意出门见识一番去,但姜夫人身体孱弱,又一心惦念着姜赟葬在汜州,汜州便是家,背井离乡到底显得凄凉。姜夫人不肯走,姜盈盈也不便弃了母亲离开,只得劝玄素不必忧虑她们母女,只管带着石僧离去便是。
玄素自不肯答应,为此又思索良策拖延了些日子。
忽然有一日,石僧从城中回来,得了一个消息,使得玄素觉出汜州有些不太平了。
石僧自留在慈安寺后,便琢磨着自己得做些什么。当年他来到大周便是想着增长见识和赚钱,过去因祸事蹉跎两年,而今自由了,便又起了心思。
那些时日,石僧常在城中游来荡去,四处与人闲谈,因而比旁人都更早发觉一件事:城中近来有个传闻,有人捡到一封书信,写信的不知是何人,但收信人却是袁志用,信上写着,若是袁志用能助其铲除宣王一脉余孽,便以汜州许之。
而后又有传言,说得是先太子病故与宣王谋逆以及永成三年的宣王府灭门案都是圣上手笔,故而引得宣王一脉余孽聚集汜州作乱。
石僧将此事告诉了玄素与姜盈盈,两人稍加琢磨,便觉出此事应是袁志用欲擒故纵,他约莫是打算借此谣言动摇民心。
果然,又过了不过半月,城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义愤填膺地宣称皇帝失德,弑父杀兄,故而平宁公主之死便是他的报应之一。
杨德闻得这些传闻惶惶然,勒令百姓不许传谣,但早已止不住。就在袁志用起兵前几日,玄素与姜盈盈已越发感觉战事即将重起,汜州岌岌可危之时,劝说动姜夫人,一行人收拾行囊,也踏上了去往振州的行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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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振州前,玄素又给振州去了一封书信,将袁志用此举传知宁知越与虞循知晓。
一行人路上走走停停,三个月之后终于到了振州。
振州地处大周最南边,辖地不算大,连接海天,气候是没有四季更迭的暑天。
那时正值冬月,振州正是风和日暖的好时节,能在见到玄素和姜盈盈几人,宁知越极为欢喜,将他们带回了振州陈宅。
陈兴文和陈杰来了振州之后,用带来的一点银钱,在振州又开了一家米粮铺子,店面不大,两开间的门面,店里只请了两个帮工的伙计,陈兴文在宅子里养病,店里由陈杰照看,每日光顾的客人不绝,也够他一个人忙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