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是受了重伤?怎么可能……他是在替我……”
“不错,他以
为你因祝十娘夫妇与吴秋宗的死入狱,想替你顶罪。他伤得很重,杨德也瞧出他话里的漏洞。”虞循叹息着。
李漳本是谋害公主的通缉要犯,抓他无可厚非,但他以此名目投案,杨德反而觉得李漳是要替宁知越开脱。
李漳也辩解过,面对杨德,纵使一身伤病面色惨白,他也毫无惧色地指责杨德:我本来的目的是除掉曹襄及其同党,嫁祸宁娘子只是顺手的事,可你本末倒置,一心想要搜罗宁娘子的罪证,反而对曹襄潜逃的事置之不理,我只能站出来了。
杨德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审问,李漳这番话出口,不少人对他指点质疑,他当即恼羞成怒,将人杖责二十收监。
可即便这样,李漳的话还是在百姓间流传,引起不少人惶恐,追问杨德李漳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迫使杨德不得不开始关心此事。
虞循说完,宁知越沉默了许久,牢房又静下来,逼仄地隔间里容纳两个人后更显得空间狭小,她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似乎还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应。
她低声“嗯”了一声,再没下文。
虞循看着她,暗黄光线下一团缩起的人影,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已经感觉到她的无措。
多亏李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杨德出了一道难题,宁知容与姚琡借题发挥逼得杨德不得不急需应付百姓的恐慌,给了他能单独在县衙行动的机会,提审了韩玉娇。
被带回县衙后,杨德就在公堂上审问了韩玉娇,她仍深陷于强烈的恐惧中,面对杨德的严声逼问,刑具威胁,她都强忍着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虞循没有逼她开口,只将自己已有的推测在她面前复述了一遍,她的眼中瞳孔震颤,双唇哆嗦,不住地抽泣,终于忍不住拉向他求救……
他的猜测都是对的,如今的平宁公主就是尚在人世且一直未曾露面的青予假冒的,宁知越的阿娘王夫人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得知青予就是阮清舒时,他能感受到宁知越的摇摆不定与期盼,短短几日,曹襄却用这种直接又激烈的方式将她与青予的感情全部撕裂,甚至用宁知越最在意的人刺激她……
他的目的并未达成,宁知越伤了冯昭,也刺激到阮清舒,接下来他对宁知越的手段也不会温和。
固然,这可能就是她想要的……
默然良久,他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宁知越呆呆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问:“杨德还怀疑我的身份吗?”
虞循不解,但摇了摇头,回道:“那幅画像已经被烧毁,那户商户家的郎君也说你们不像,他如今不追究这个,只怀疑你与袁志用仍有阴谋。”
“那就让他再起疑心吧,由他去查,最好……开棺验尸。”
“为何?这样于你……真的好吗?”
宁知越直望着他,并不答话。
虞循无奈,“好,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我只问最后一句……这么做会伤到你吗?”
曹襄心狠手辣,宁知越怒气上头时行事同样激烈极端。
宁知越晃了晃脑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状,虞循不再多问,只能好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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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虞循每日都会来狱中坐一坐。
最初,杨德、宁知容、姚琡都会跟来,希图从宁知越嘴里听到一字半句,但连着四五日后,宁知越始终不曾开口,韩玉娇也跟把嘴缝上了似的,浪费在她们身上的时间不少,却一直一无所获。
杨德耐心不足,想要另寻线索,姚琡与宁知容有心提防,也就将宁知越交给虞循照看,他二人紧守着杨德不放。
只剩虞循一人之后,宁知越也鲜少开口。
虞循与她说杨德进展时,她就安静的听着,或是简单的应一个字,“嗯”、“哦”、“好”,虞循不说话时,两人就静静地坐着,眼神都不曾交汇,只同样望向桌子上那一盏火光微弱的灯,听着彼此平稳的呼吸。
直到第六天,虞循来告诉她,势已经造好了,经由韩玉娇的口,在被他与杨德轮番拷问之下,她终于肯吐露一点“真相”——冯昭受漪兰与洛为雍欺压,知晓圣上仍未放弃除掉他,与曹襄合谋留下过把柄,但这把柄似乎被宁知越知晓,并试图告诉公主,但公主偏袒冯昭,反将书信给了冯昭看,由此冯昭才设下此等计谋。而冯昭因与曹襄来往过密,因此知晓陈玉还活着,而宁知越就是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