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与虞循一行人不对付,却也不得不顾忌虞循是受圣上密旨委派调查汜州背后动乱,虞循咬定曹襄并未身死,仍然要继续调查下去,他也奈何不得。
这个消息传来时,宁知容与姚琡随着虞循一同在县衙里细细盘问春杏与吴夫人,乍闻此事,四人无一例外地都想到了宁知越,谁也没有想过细问这一次死的是谁,备马直奔慈安寺来。
离慈安寺约莫还有一炷香的路程时,姚琡率先发现策马迎面而来芙蕖,她一脸焦色,目不斜视,很是着急的模样,见了他们便说:娘子出事了。
顾忌这杨德在,芙蕖自己也没弄明白姜盈盈那一句催促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宁知越反常的行为与决然的冷漠,还有她最后离去的方向,让她意识到事情确如姜盈盈所言不甚妙,杨德在场,她不便直言,只能如此回答。
宁知容与姚琡只当宁知越真出事了,匆匆赶了回来。
结果的确是出事,还是关乎人命,无从分辩的大事。
此刻,宁知容冷静下来,也看明白了:他们一行人赶到慈安寺时并未听闻发生凶案,在藏经楼里发现冯昭和敏敏时,冯昭意识尚且清醒,就连芙蕖也只在事发一炷香前才发觉敏敏的不对劲转去报信,那个传信的僧人何以在一个多时辰前就料到寺中会发生凶案?
其次,要达成圣上秘密交代的任务有成百上千的办法,敏敏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地,这一定又是曹襄的阴谋,再一次的栽赃嫁祸。
“宁娘子,本官再问你一遍,你究竟为何要杀驸马?”
杨德义正言辞的质问再次唤回宁知容的思绪,他盯着宁知越,也等着她的回答。
自方才她主动开口说了一句“人是我杀的”,之后再未出过声。
杨德乐得见她如此,罪行是她自己亲口认下的,冯昭倒在血泊中的惨样也是有目共睹,即便此前平宁公主对宁知越如何袒护,但她如何能与殿下这位驸马相提并论。
平宁公主自赶到此处,瞧见地上那一滩血迹后,愣愣地出神,由着漪兰将她护在怀里,指挥着身边婢女内侍去寻大夫为冯昭诊治。
杨德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主持带着几个僧人在一边不住的念阿弥陀佛,姚琡与宁知容尚在混乱之中,似乎茫然无措,而虞循……
虞循人呢?
方才他们是一同进的藏经楼,他是何时消失不见的?
不过他不在也正好,将宁知越关入了大牢,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挥挥手,指使几个衙差上前拿人。
这一动,宁知容与姚琡也动了。
“杨刺史要做什么?”
“世子,宁四郎,我知晓你们难以接受,可方才宁娘子已亲口承认是她杀了人,难道你们还要为她强行辩解吗?”
“凡事都有原由,她还未……”
“她承认自己杀了驸马,足够本官将她下狱,至于因何原由,待带回县衙审问之后,自然分明。”
若宁知越没有承认自己谋害驸马,宁知容与姚琡大可将事情发展至此所有的不合理都推出来与之辩解,绝不让人动她分毫,可她将退路全部堵死,让他们从何救起?
胡思乱想间,那几个衙差已经围上了宁知越,大约是打过几回交道,知晓她来历不俗,不好招惹,对她还算客气。
宁知越没说话,默然在几人的引领下往外走。
就在此时,二层藏经室里忽然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哗啦啦的纸张摩擦声连续不断,仔细聆听,其中兼杂着一声没能完全发出声的惊呼。
众人皆是一顿,仰头朝着声源处望,二层楼梯靠着右侧墙壁的书架那一处……
宁知容看了姚琡一眼,朝着那一处去,姚琡当即拦下正要带宁知越离开的衙差。
“等一等,这楼里还有人。”
杨德皱眉看着宁知容带着一个护卫上了楼,朝身边的衙差示意一眼,那衙差也跟了上去,将行至楼梯中央,忽听那处角落里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别,别抓我。”
接着楼上一阵沉默,宁知容才倚着栏杆探出身来,“杨刺史且等一等,这屋里还有一位娘子……韩娘子。”
韩娘子?哪个韩娘子?
众人正疑惑间,宁知容和羽书催促着那人下楼,待见到是韩玉娇,宁知越也忍不住侧目看过来。
她竟然还在……
韩玉娇也注意到她的目光,目光飘忽不定的移开,触及楼下那一大滩血迹,浑身止不住地哆嗦,闭着眼,说什么不敢继续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