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宁知容说的,当时的一切太过顺利,她心里正为青予的死玄素的失踪而惊恐担忧,虽有怀疑,却不愿将三哥往坏处想,只能强压住这些念头,祈祷着先回到汜州,找到玄素,查明青予死的真相再说。
但事与愿违,在回大周的途中,她就被三哥派来的商队追上。
有一日夜里,她在那群人眼皮底下溜走,却没走得太远,就近藏在他们落脚之地的灌木丛里,那些人正着急丢了她的下落,急轰轰议论之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三哥。
她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心里也念着三哥是担心她的安危夤夜赶来,许是要跟她解释,劝劝她,安慰她,再替她想一想如何解决这件事,但他没有,哪怕后来她在邢州险些被人抓到,哪怕她在邢州暂留了两个月,他都始终没有露面。
在邢州周家逗留养病的时光里,她的行程不得不被暂时打断,乱做一团思绪由此每日逐渐被她解理清晰,再不愿相信,所有推理的指向都在告诉她三哥无意透漏书信是假的,跟着她将她引往回大周的路是蓄意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里却是钝痛,为什么最先伤害她的人会是三哥。
她又气又恨,很想冲到大街上将那群追踪她下落的人都找出来,一个个细细审问,最好三哥也在,大家当面问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三哥走了,那支商队也不见了,她的心突然又软了下来,三哥也许只是担心她,想要将她护送回来呢?
在信与不信之间,她犹豫徘徊,甚至故意拖延留在邢州的时间,想着若是接下来不会再有事发生,就是她想岔了。
于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二哥寻来了,确凿无误的找到她的所在,又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是三哥写信告诉了他她的下落。
那一刻,她所有的痴想辩解都成了笑话,三哥也抛弃了她。
她以为最坏也就这样,随二哥回京,在努力想想办法,将所有心思放在找玄素和查真相上,别再管这些背叛、抛弃,但在姚珲找上她,告诉她汜州、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她恍然大悟地将之前某些被她忽略的线索串联起来。
那时她还想不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十多年来,她对外界的消息知道的太少,要想彻底弄明白就得从旁人身上获取更多的消息,获取更多的消息也意味着直面更多残忍的真相。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承受得住,会不会再次一蹶不振,但玄素和青予在等她,她没得选。
多亏了姚琡,她不必费太多气力四处打听姚珲这些年性情逐渐乖张沉鸷,轻而易举地想明白他的目的在汜州,希望借着她查案,图谋些什么。
她的时间实在太少,她不能让玄素等着,也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悲伤,她得离开京城,她要回到汜州,能帮她的只有姚珲,那么这个时候即便心有怨怼,也得忍着。
“那个时候,姚珲其实也没有告诉我太多陈家的事,大约是听说了我的脾气,怕我自己琢磨出这场阴谋他已经拿我布局很久了弄巧成拙。当时我怨归怨,他肯帮我我心里其实也是感激他的,我想,就这样吧,他骗了我,也帮了我,恩怨抵消,日后权作不认识他,直到上元节那日,我与姚琡要一起离开京城……”
她脸色陡然沉下来,出神地望着墙脚一颗钻出石缝的小草,那颗野草不知是如何躲过花匠们的修理,却被人踩踏得磨去了半数的叶片,残余的根茎还顽强的藏身在石缝间,等着再度钻出来。
“虞循说你那日可能在书铺见过其他人,那人针对冯昭,是不是……”这些真相如同刀刺一半将众人的心都凌迟着,那是钻心的疼痛,被人掐住脖颈扼住喉咙般难以顺畅呼吸,但这是真相,从宁知越口中才能知晓的最清楚彻底的真相,也是将宁知越的心与情从她身体里剜出的刀子,姚琡不能不急着将这把刀子拔出,以希冀减轻她的痛苦。
宁知越闻言呆呆地将视线转向虞循,释然地笑了,“你猜的都对。去岁十二月汜州的消息传到京中,他就发觉了问题所在。他派人找到我,将姚珲对我隐瞒的那一部分真相告诉了我,并且许诺会派人来相助,予我一切方便调查出真相,你是他派人明面上调查此事的人,我与袁志用才是真正帮他达成目的的人,为此,他以汜州作筹码,待事成之后拱手让于袁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