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有多少机会可以下手,却碍于阮家昔日恩惠,未曾害了她性命,她明知其身份可能被这几个对平宁公主最为熟悉的婢女发觉,却也不曾害其性命,只做疏远,不也说明她性本纯良?
“你别多想,她虽与曹襄关系密切,却不一定知晓曹襄所做所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们藏身之处,最好当面将这些事问个清楚。”
虞循本是想安慰宁知越,却不知她心内百转千回的思绪的这些与他不谋而合,只见她面上眸中的情绪由黯淡渐转明亮,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重新支撑起身体。
“嗯,我也是如此想,无论如何,也得先见上一面。”
还以为她会因此神伤,难以自拔,见她思想如此开阔,虞循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也得明白,青予尚存于世,你与曹襄之间的恩怨……你或许可以就此罢休,但其他人不会。”他语焉不详,却相信宁知越知道他是何意,又道:“我本也犹豫该不该在此时将实情告知于你,可青予与你的情谊非比寻常,你该知晓实情,也应早做决断,以免日后与曹襄交锋,酿成大错。”
宁知越频频点头,颇正式朝虞循掬了一礼,眸中涌动着言辞难以倾表的情愫,“多谢了,此事于我万分紧要,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循在寺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随着杨德离开。
宁知越想着,虞循与平宁公主从前见过数面,而她又对青予甚是熟悉,故而青予担心在她二人跟前漏露馅,这才数次避而不见,但这段时日公主却是肯见一见姚琡与姚珂的。
姚琡已经带着羽书、羽墨离寺找人去了,眼下她跟前只剩姚珂,便琢磨着借着姚珂之名,前去拜见,或许就能行得通了呢?
姚珂因前几次被公主屡屡召见套话,对这位公主殿下不甚喜欢,但碍于她方才替宁知越解了围,宁知越此刻又指名道姓的请她去“引见”,如此难得的机会,她自然得抓紧把握。
然而,这一回即便是姚珂同行,也被拒之门外。
传话的还是漪兰,对宁知越的求见、公主的拒绝她已淡而处之,但对宁知越卫护公主殿下的赤忱之心颇感欣慰。
“宁娘子且别担心,殿下这边又我看着,反而是你得小心,这伙贼人果然贼心不死,妄图卷土重来,若非你与虞钦使早前提醒,今日闻得吴家郎君的惨案我只怕也会被蒙骗对你起疑。”
宁知越微愣,隐有期待地问:“此事是姑姑告知殿下,请殿下相助的?”
漪兰微微一笑,“倒也不是大事,宁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殿下近来不喜出门,自绿珠去后,身边只有从露领着一班婢女伺候,那些婢女不敢在殿下跟前造次,从露如今也不知怎的,不喜说笑,在殿下跟前甚少言语,所幸寺中不像沉雪园里,什么都要我挂心,尚且能为殿下开解一二。好在殿下还能听进我的话,今日也算帮上你们一点忙了。”
“原来如此,多谢姑姑相助。”宁知越按下狂跳的心,果然,如她所想,青予对此事并不知情,反而为她坏了曹襄的事……
以青予与曹襄、冯昭的关系,她今日之举算不得什么,曹襄也不会就此与其反目,可是曹襄铁了心要将自己除之后快,青予千防万防总有疏漏,而自己与曹襄……
她与曹襄的恩怨在于青予,而今青予尚在,她大可与曹襄相安无事,这一点青予、曹襄、冯昭应当也清楚,只需见过一面,便可开解他们所有的不安。
曹襄与冯昭身世虽惨,却害了数百条人命,无需她做什么,虞循与官府不会饶过他们,可青予……她不会,她不知情……她什么都不知道,杀害平宁公主也好,陈家与贾家村后山的无故受害人也罢,青予都是不知情的,她出于年幼时的情谊回护这二人,这一切都非她本意,若是她见过青予,规劝过她,她会想明白的,会远离这两个丧心病狂之徒。
至于她假冒平宁公主之事……权做受冯昭与曹襄胁迫,或不然她广告天下,皇帝因私念构陷宣王府谋逆,屠杀宣王家眷,并祸及冯太傅与阮御史,而今还要将冯昭赶尽杀绝。她有皇帝近侍的手书和皇帝私令为证,届时,皇帝自顾不暇,便无从问罪青予。
宁家……她与三哥如今尚能维持体面,但心中已有隔阂,待宣王府之事告破,姚珲定会趁势而起,宁家与平南王府不得已要做出抉择,无论选择在皇帝还是在姚珲,宁家她都无法回去了,但她可以偷偷去看阿姐,阿姐不会怪她的,不会生她的气……大概会气,之后也会消气,阿姐不会不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