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昆双目睁圆,瞪着他急得跳脚,“放屁,你休要胡编乱造欺瞒将军,你要杀我……计逢定然是去了城内,去了杜家……不,不,不,不止计逢,许仲昇也是你的人,他若不是去了杜家就是在县衙里,将军,您得救救小民家眷啊,她们都是无辜
的啊!”
袁志用眉头一挑,斜睨了韩阳平一眼,见他脸色涨红,面皮僵硬,嘴唇颤颤地抿了又张开,垂着眼不知想着何种言辞来敷衍。
他哼了一声,笑道:“韩刺史,你怎么说?”不等韩阳平接话,他又自顾自道:“我是不信这等小人之言,不过方才韩刺史言说计逢行为有异……也不必偷偷派人跟着,直接提了来拷问一番,总能问出点什么来。”
说罢,不再去理会韩阳平反应如何,吩咐底下人往城内提人,余下一拨人看守着杜昆等人。
“此事发生时,属下与羽书都在,因担心曹荣对阿荷留有后手,便让羽书留下,属下跟去城里。只是……我们入城时终究迟了……”
快到城门时,羽墨与袁志用那伙手下已商议过,兵分两路,一拨人往县衙去打探消息,一拨人直接往杜家去,谁料,甫一进城,城门口便设有关卡盘查进出行人,城内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议论着,街巷之间还有衙门衙役分了四五支队伍挨家挨户搜查盘问,神色肃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问之下,方知许仲昇和计逢死在曹宅,而曹荣也不知所踪了。
他们拦下一队挨户搜查的衙役,那几个衙役此前见过羽墨,知晓他与虞循等人是一路的,乍见之下如同见了救星一般。
一县县令与府衙上官突然横死,城中没了主事的人,他们也慌了神,只知在城中搜找凶手线索,没想到往城外递消息,此时哀苦救助。
羽墨问了他们事情经过,那衙役回忆起来也觉得莫名,只道今日未正韩刺史遣人来了县衙,与许县令在书房商议要事,约莫过了一炷香,许县令从书房出来,吩咐底下点拨了一队人,声称曹荣与人合谋,策划陈家败落,杀害张绍金与杜元钦,此时与其合谋的帮凶也在曹宅内,需得速速赶往曹宅,将二人拿下,若有反抗者,可就地斩杀。
可等他们到了曹宅,除曹荣外只有计逢在,两人面对面立在庭院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衙役中有些个见过计逢的,只道莫不是弄错了,这是县令上官,怎好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当做凶手捉拿,正待请示许县令,便见计逢面上惊疑骤然转为沉怒,眸中怒火喷发,转身大步向着许县令走来。
许县令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计逢已贴近其身,突然间,袖笼微抬,直往许县令腹间连杵了几下……
殷红的血迹从许仲昇腹间晕开,一滴一滴溅落在地面,汇成滑腻刺目的一滩,计逢移开抵在许仲昇腹间的手,沾满血迹的手往上一把攥住他的领口,狠狠道:“谁也别想拿我垫背……”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直刺入许仲昇眼底,计逢攥着许仲昇衣领的手僵住,视线缓缓下移,一柄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利器刺破皮肉的痛感逐渐放大,计逢从迷惘中回过神来,松开许仲昇,想要转身去看那个刺伤他的人,许仲昇却两手握住刀尖大笑起来,“自作聪明,他的话你也信。左右我是活不成了,你就下去陪我吧。”
说着,握着刀尖的双手左右搅了几下,计逢胸口血流更加汹涌。
计逢挣扎着往他腹部踹了一脚,两人皆受重伤,失血过多,已是强弩之末,纵有再多不甘,终是只能卧倒在地,含恨看着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场离奇又血腥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事发之初,衙役们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待计逢被曹家管家刺中一刀,众人缓过神来,才惊觉原先站在计逢身后不远处的曹荣早不见了踪迹,一边擒住管家,一边在宅子里追踪搜寻,仍是让曹荣逃脱了。
许仲昇和计逢相继身死,死前那番别对话别有意味,众人虽不明就里,却总是知道眼下抓住曹荣才是关键,这才紧急传信守城兵卫,勒令严查死守,严防曹荣逃出南漳县城去。
羽墨继续道:“羽书回到寺中后,已将贾家村的事全数告知,也请示过袁将军增援,还未有指示便生出杜昆刺杀一事,属下得知曹家这场事端,曹荣又不知所踪,便担心曹荣早有预谋,恐怕早已不在城中,只留下一班人马在城中帮着搜查,又紧忙往慈安寺传信,想着审问杜昆和韩阳平或许能知道些新线索,也好赶紧往崇川县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