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眼见松了一口气,附和道:“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总归咱们是死对头,早晚得拼个你死我活。”
乌庆生点点头,十分快慰地勾住那管事的肩,另腾出一只手在他胸前重重拍了几下,“不错,是这么回事,你小子很上道啊。”
那管事明明看着比他年长许多,却在他跟前做足了低声下气,谗脸陪笑的姿态。
解决了丢了货的麻烦,乌庆生轻松了不少,那管事也敢放高声调,问:“那……乌爷,左右这消息一时半刻也没法叫贾爷知道,要不然您到庄子里歇一晚,旁的是明日再说?”
乌庆生嫌弃地摇了摇头,“不了,等会闹起来也怪吵的,我回村里去。”
管事也不再劝,命人就方才的马车去送人,乌庆生上了车,又挑开车窗帘子,提醒他,“你让下面的人都警醒些,虽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劫了人……总之,人都盯上了贾家,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找到这里来了。”
管事诺诺点头,“小的知道,心里也有数,近来到庄子里的都是熟人,从不敢松懈,就是没人来的时候,园子里也一向妥帖,您放心,这些日子大家都警醒着,保管不
会出错。”
乌庆生点点头,没再停留。
待马车走远,那管事才又对着余下的护卫们道:“都听到了?最近都小心些,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们的命都保不了。”
底下的人齐呼了声“知道了”,一行人便准备进庄子里去。
就在这时,宁知越听得与他们相隔约莫十步之内枝叶忽然摇动,窸窣一声响,又戛然而止,那管事果然也顿住步子往这边看来。
静默了两息之后,管事大手一挥,将跟在身后几人打发去绕庄子巡查一圈,免得出了纰漏。
月影惨惨,人心慌慌,荒郊野外,深山老林之中,虫蛙鸟兽什么没有,这点儿动静还只得大动干戈去查一圈?
几个护卫有些懒倦,推脱几句,都是不愿走这么一遭。
管事瞪眼恼道:“好不省事,以往你们懒散些都我也没有过分苛责,知道你们办事尽心尽力,但是最近是一点错都不能出的,刚才乌爷的话没听见?过了这一阵,大家还是和从前一样。”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悻悻提了刀,打着灯笼,折身往林子里去。
趁着那几个护卫推脱之际,宁知越等人已小心转换到另一处。
但对方才那一声细碎响动……林子深处,顶头枝叶未晃,他们几个也不觉有风拂过,更觉不出野兽出没的迹象,那一下分明像是另有他人在那一处藏身。
也是来探庄子的,是李漳吗?
四人冷静了一会,宁知越也不想再深究,眼下正是一个好时机,趁着这些护卫在外面巡逻的时候,偷偷潜入庄子里。
虞循觉得有道理,这一路过来,他留心过五道关口的护卫防守,第一道处人最多,周边巡查也有好几拨人,等往后来时,护卫依次减少,想来是自觉这座庄子所处偏僻,不会找到这里来。
但也不好因此放松警惕,虞循让大家都留心着,也许庄子里面防守会更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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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之中,羽书功夫最好,谨慎起见,先由他去探了一下路。
庄子布局广阔,檐挨檐,瓦接瓦,比不上平宁公主沉雪园富丽堂皇,却胜在地幅宽阔。
庄子并未遵照前堂后室的布局,全然是单独的阁楼林立以连廊相接。
庄子里各处灯火通明,来往也有护卫巡防,但在这一眼难望到边际的庄子里,就显得有些稀少了。
羽书粗略在围墙周边绕了一圈,正瞧着方才见过的那管事领着几个人往庄子东南角上一方小院里去。
又是庄子管事的去处,又是单置的一方院子,这一处定然不凡。
羽书探得情况,回去和宁知越、虞循说了,大家这才挨次翻墙进去。
凭着庄子内阁楼廊住遮挡掩身,又有羽书再前头带路,一行人直奔羽书所说那方院子,几乎不曾遭阻。
终于到了那处,院外只两个看守,周边也无人来巡察。
羽书先翻上屋顶挨各屋里探看了一番,摸清那管事所在,回来禀报了一声,四人便暂且等着,只待人离开了再偷偷进去。
过不了一会,那管事压低声音与身边一边说话,一边往外来,“你仔细了,他只看着温厚,实则脾气暴躁,无论什么事都顺着他些。”
另一人一一应下,将手中一本拇指指节厚度的册薄合上,自往庄子深处去。那管事也暂且松一口气,将门一一合上,又亲自上了一道道锁,到了院门外,又在院门上加了锁,如此还不放心,嘱咐看守的两个侍卫,“你们留心些,可别让人钻了空子。”说罢,也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