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惊住,“那不就是皇帝铁心要杀了冯昭?皇帝要杀,平南王却力排众议的要保,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帝的脸,里面是不是还有隐情?”
虞循说:“当年调查的内情并未宣扬,究竟是何人指证冯太傅和阮御史并无人知晓,我从前也怀疑过宣王幕僚反水一案实在蹊跷,但事情相隔时间多年,也缺少证据,真相究竟是怎样也不得而知了。”
原来其中曲折这么多,难怪即便冯家平反,皇帝还是不喜欢冯昭,还有漪兰也是,她曾是御前女官,会不会明面上是安排来照顾公主,实则是监视冯昭的?
若这个猜测合理,有没有可能是
她给公主下毒,然后嫁祸给冯昭?
虞循也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想象丰富,但不得不说,她推论的也符合情理,但虞循还是否定了这种猜想:“漪兰的确忠于圣上,但公主的生母是为了救圣上而死,公主年幼时便跟在圣上身边,无论是圣上还是漪兰,对公主的爱护并不作假。若她真有这个想法,圣上不会同意,她不用等到今日。”
宁知越不以为然,若是皇帝命人给她送信,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但她眼看前面就是引嫣阁,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第013章 说辞
引嫣阁依山峦而建,规模不大,视野却极好。夜里从下往上看,莹莹灯火映出楼阁大致的轮廓,渺渺薄雾飘散其间,犹如天上宫阙。从上往下看,灯火阑珊,整个沉雪园一览无余。
但上下山路难走,阁内看守的丫鬟道公主来此处次数并不多,连屋内的陈设也相较于水榭素雅很多。
这回有虞循陪同,两人只费了一炷香便将楼阁内翻查了一个遍。
仍然没有什么收获,也在意料之中。
公主只在引嫣阁病过一次,那虞循并不指望这时候搜查能查出什么来。
宁知越也不甚关心,虞循讲述的那段旧事已足够帮她排除写信的人是冯昭,并且也能判断出皇帝或是朝廷中某些人想要对付冯昭,给她写了这封信。
虽然只是猜测,目的也尚且不明,但至少不再是一无所知,也不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说来,今日能有这些收获,得归功于虞循。
宁知越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呢?
跟在虞循身边肯定还会找到其他线索,公主的一本医案便能透露出凶手下毒的行迹,起居簿里记载的内容更细致,说不定能找到公主去过南漳县的记录。
但他此前已说过要送她回褚玉苑,似乎是不想自己再跟着查下去?
说还是不说,又要怎么说,才不会让他起疑呢?
正纠结着,虞循这边也突然改变了主意。
“十一和阿商都不在,我正需要人手,你若得闲,不如留下来帮帮忙?”
宁知越喜不自禁,也暗自留意着他为何变了主意。但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她也只当这桩下毒案自被揭破后,案情变化离奇,又可能是别苑里的人作案,相较之下,自己倒也没有那么可疑。
能留下来宁知越是求之不得,按捺住心底地雀跃,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你提起这个,我也的确有件事得与你商量商量。”
贩售‘仙子笑’的胡商当初来大周,是宁知越兄长宁知明替他打点呈请入关行牒,宁知越当时听过一嘴,知道他本是要去京城的,但现下为什么来了汜州也不清楚。
宁知明在西域经营多年,人脉甚广,往来商客多多少少都是有交情的,上一回她从西域偷溜回中原,不就是他请了几个回大周的商客沿途帮忙寻人,一路追到了邢州么。
若她行动自由,便是不借助兄长的名头寻个外地来的胡商也不是难事,但眼下她这样,不就是主动暴露所在,等着被再次抓回去了吗?
宁知越提议道:“不若我留在别苑,将那胡商的姓名外貌身量,还有些许特征都告知阿商与小十一,让他们去找人?”
虞循明白宁知越的顾虑,但仍旧想不通,从前听她提及这位兄长,常说他为人如何豁达洒脱,豪爽仗义,虽未见过真人,也不知宁知越是否有袒护偏颇之心,但从宁知越言行举止间的率性自然多少能窥探出一二。他既非不近人情之人,为何在这桩可称义举的事上极力阻扰?
躲躲藏藏终非长久之计,虞循劝她,若真遇上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总好过在这动荡的世道里独自奔走。
宁知越很惆怅,叹了一口气:“若能说通,我也不会这样了。三哥不喜欢中原,更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一来是觉得规矩礼数繁重,二来是大周轻贱商人,而他要行商,在域外自在些,这些年虽与大周商客有来往,但从未想过回来,不然也不会只是请几个商客寻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