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起先也不明所以,担心这人来路不明,存了坏心思,但那人看出他的猜疑,自解释他与张家不知有亲,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之所以要去张家,是因为本约定好给张家的货物一时出了岔子,叫另一个老客户给截了去,现如今没法如期给张家了。张世恒不在城里,也不知去向,张绍金这些日子不知怎的也不见人,所以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先见了张绍金的面,再请他原谅并宽限些时日。
小贩听他说的句句真切,又似真的着急,想着只要他能撇清了与自己的关系,待他进张家也不是不行。
那人痛快的答应了。
临行前,那人命人抬了一口大木箱子,叫人小心翼翼搬放,说是要给张绍金的一点见面礼,小贩不疑有他,先替他藏在了柴禾之下,往张家来。
到了张家,张家仆人多以熟悉他了,给他开了门,便由着他自己去搬卸下柴禾,并未留意他带来的人。
那人按照来时的约定,替他卸下柴禾,便趁着张家仆人们不注意,自去做自己的,他也去找张家账房结了银钱,离了张家。
昨日有人在张家附近看到了陈小川,许仲昇也听说了此事,不免联想到一起去,已命人去取了陈小川画像叫那小贩辨认。
但在虞循这儿,那人就是陈小川无疑了。
又问许仲昇前阵子调查陈小川的情况。
提起这个,许仲昇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城内城外都已张贴缉拿他的文书,偏他跟消失了一样,一直不见人。昨日夜里有人发现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也不确定,等要去确认时,人又没了踪迹。昨日夜里便通知了城门防守兵严查出入百姓,也已命人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查,现下还没个结果呢。”
说罢,又是一阵感叹:“也不知道这个陈小川究竟要做什么,先前要对付宁娘子,如今又谋害了张老爷和杜家大郎,行事毫无章法,偏又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真是邪门了。”
“杜家那边什么情形,杜老爷可曾说过些什么?”
“没有。差役们在火堆中……离着张老爷和杜大郎不远处发现的匕首都确定无疑是杜大郎所有,这杜大郎谋害张老爷分明证据确凿,杜老爷却死不改口,非说是有人要还张家和杜家。下官与他说不通,叫人盯着杜家,总要等着张家郎君回来再定夺此事。”
虞循与宁知越对视一眼,看来杜昆是警醒了,知晓凶手的真正意图,只还不敢将实情吐露出来。
许仲昇还要调遣人去寻张世恒,没再久留。
虞循看着人走远了,方问宁知越对此事如何看?凶手和陈小川的行为都让人看不透。
“大约是信不过?当初凶手能利用他们将毫不知情的陈家人赶尽杀绝,对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又能有多放心?反过来,张绍金、杜昆这些人见识过凶手除掉陈家的手段,未必不会防着,两方心中都有疙瘩,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迟早的事。”
这个解释很合理,但虞循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从郭良和邓天锋的死,到张绍金和杜元钦,我们是知晓了事实真相方才觉得这个凶手除掉几人的手笔,但你若事从普通百姓的视角来看呢?
“郭良和邓天锋的死状牵扯到了陈家,好在我们破解了陈宅里的秘密,消除了百姓对女鬼传闻的恐惧,也消解了他们与陈家的联系,但现在张绍金和杜元钦的死,除了他们自相残杀,陈小川的出现又将此事与陈家牵扯上,这些人与陈家或多或少都脱不了干系,你想想百姓会如何看待这些人的死,吴夫人又为何对你恨意那么深?”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知越还有什么不懂的。
“报复。凶手想营造出有人为陈家不平,又替陈家人报仇的迹象。”
吴夫人只有吴秋宗这么一个儿子,本就如珠如宝一样捧着,知晓宁知越为调查当年真相而来,郭良和邓天锋对付她都没能落得好下场,那他们吴家呢?会不会也有一天找到吴家头上?
吴夫人怕她伤害吴秋宗,除了表现出敌意,又小心防备着,也想不出妥当的方法应对……郭良和邓天锋死后还有张家和杜家顶着,那么等张家和杜家都不在了,吴夫人爱子心切,恐惧也就日甚,说不定会生出除了她的心思。
好一招借刀杀人,还是一个她不会在意,更不放在心上的人。
芙蕖听得心惊,“那我们是不是得盯着吴夫人?免得她做出昏头的行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