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摇了摇头,仍旧坐正身子,肃清心中繁杂。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一声钵音震响经室,宁知越睁开眼,外面天已大亮。
姚珂被那一声刺耳的响声惊醒,恍恍然左右看去,不见宁知越,正待着急,芙蕖指着一处,姚珂这才瞧见上前与住持见礼的宁知越,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经室里众僧人已散尽,门外也来来往往有许多僧人手托着堆成小山的香烛经幡经过。
宁知越记得,这样的情形一般是寺里有盛大法会,但往常该是四月初举办,五月没有,如今已是四月末,怎么在这个时候举办?
住持含笑提点,“平宁公主不日将至,这是殿下特意吩咐下来的。”
是了,她身在寺中,险些将这件事给忘了。
随即转动眼眸,似闲话般问道:“听闻公主与驸马常来寺中?”
“的确如此,公主与驸马都诚心礼佛,自病后常来寺中小住一阵,也每回都布置七日祭坛为亡者祈福。”
“亡者?”为谁?
住持目光慈和地看向她,有好一阵,宁知越不免心虚慌张,故作轻松地解释,“好奇而已,随便
问问,想不到公主天潢贵胄,想不出要祭奠什么人。”
住持并不探究,也未曾言语,姚珂却在此时接话,“有啊,公主的生母德妃,公主还在襁褓中德妃就在救皇帝时重伤去世了,不过京中皇陵自有专人祭祀,公主想必只是思念母亲才设的祭坛。”
宁知越反驳她,“公主来了汜州这么多年,德妃的忌日一定每年都有特定的时候祭祀,总不会是两年前突发奇想开始到寺里来的吧?”
“就是之前没想到,如今突然想到了。”姚珂不服输的气性上来,非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要住持说个明白。
住持慈悯笑了笑,只道:“宁施主说的在理,公主的确不是为德妃娘娘作祭坛。”
“啊,那还有谁?”语罢,突然想起来,低声道:“会不会其实是驸马设祭坛?冯家那么多人冤死,只剩了他一人,一个个轮着来都得好几年的吧?”
住持双手合十,并不回答,只道:“这是公主与驸马的私事,不便外传,两位施主还请见谅。”
姚珂嗤了一声,还想争辩两句,宁知越已经笑着应下,“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住持不必放在心上。”随后便要走,转身之际突然又顿足,故作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我之前在来的路上途经一座荒废的观音庙,瞧着殿内还有一个签筒,一时兴起求了一签,但未能解签,不知住持可否为我解惑?”
“愿闻其详。”
宁知越顿了顿,“第二十八签,不知是好是坏?”
住持微怔,合掌道一声阿弥陀佛,方解释,“施主福德无边,第二十八签乃上上签,因果相循,施主所求皆能得偿所愿,一切疑惑也会有拨云见月之日。”
宁知越喜不自胜,“果真如此,这签竟是不同寺庙可以相通的?住持莫不是有意宽慰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言句句属实。”
宁知越掩不住笑,与住持道了谢,又说:“住持对签文记得如此熟悉,想来寺中求得此签的人颇多吧?”
“求得上上签的人确实很多,但这些年来求得第二十八签的只有一人。”
宁知越奇怪,这么多人求签,住持竟然记得如此熟悉,想必是公主尤为特殊?
正待再开口细问之时,殿外霜英领着羽书和羽墨匆忙赶来。
不做停顿,开口便道:“县主,五娘,杜元钦和张绍金死了。”
第119章
杜元钦和张绍金居然死了,宁知越也顾不上再打听签文,回了禅房,叫羽书和羽墨原原本本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说一遍。
话从杜家说起。许仲昇派人去找杜元铭和杜元钦,城内各处均翻找过,最终找到一处酒楼,遇上几个与杜元铭混在一处的狐朋狗友,见官府找人,也不敢欺瞒,将其所在透露。
杜元铭从杜家逃出来并不是无头乱窜。
这些年要巴望着攀附杜家的小商户也不在少数,找不到正经门路,因而讨好上杜家二房和三房也是有的。
自杜元铭断了腿将养也有数月,近些日子能下床走动,甚而能出门了,那些希图走二房门道的小商户便又开始隔三差五的邀约杜元铭饮酒作乐。
就在两日前,他那群朋友商议着为他痊愈祝贺,城内各妓馆酒坊都待腻了,因要到郊外庄子上去小住一阵子,纵情玩乐,也无人打扰,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