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恒年少气盛,沉不住气,见父亲不言语,自己负气道:“我去找杜元钦。”
“你找他做什么?”
“我要问个清楚明白,元钦就四娘一个妹妹,他都能对隔房不成器的堂兄如此照顾,我不信他会不顾他亲妹妹的生死,背弃咱们家。”
张绍金怒斥,“糊涂,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吗?郭良邓天锋办事不力,已成了弃子,为父如今身体不利于行,咱们家又只有你一个,他们要找一个替罪羊,咱们张家不就是最合适的吗?”
张世恒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杜元钦的确可能杀了郭良邓天锋二人,但他们的目的就一定是张家吗?十七日那晚失踪的不是还有宁知越吗?
张绍金恨铁不成钢,“你怎地如此天真?此举或许并非出自他们父子的本意,而是那人选择了让杜元钦去杀了郭良、邓天锋二人,就意味着他选择了杜家,要放弃我们张家。
“虞循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他一定会查到底,若是没有一个顶罪的,这事没这么容易了结。他们一定还有后手……对对……一定还有后手。宁知越也不能小觑,她来汜州本就不怀好意,身份又不一般……”
突然,张绍金似想到了什么,畅快大笑起来,“身份不一般……哈哈哈哈……身份不一般好啊。”
张世恒越发懵了,不懂阿爷因何发笑,待问时,张绍金只胸有成竹地嘱咐,“你不必多问,这件事也暂且装作不知,只留意杜元钦近日的行动,余下的自有为父打算。”
张世恒心中闷闷的,他与杜元钦从小就认识,两家关系不错,后来又结了姻亲,更是亲上加亲。他待杜元钦如兄,杜元钦瞒着他做了这些事他的确觉得杜元钦不厚道,但他也真的要问都不问,就给杜家定下这个罪名吗?
但阿爷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事关全家性命……四娘已经嫁给他,若张家果真出事,四娘又待如何?
不行,他还是得寻个时机试一试杜元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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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虞循都在衙门重新梳理案子现有的线索。
有宁知越获悉的丰富信息,又肯指点出问题所在,如今幕后元凶的目的和行动都已经显露在面前,余下细枝末节的人与事也不用着急去破解了。
但宁知越……姚琡与他说过姚珲如何利用宁知越,意图搅乱汜州局面,可那日宁知越所问,却是与姚珲的意图也相去甚远了。
当初在沉雪园里,她分明不清楚宣王府与冯阮两家旧事,为何如今又有了追查此事之心?
以宁知越的性子,已经与他打听朝中之事,不查明白她也不会罢休。
虞循没想阻拦她,但确需留心关注着她,好弄清她来汜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几日与许仲昇安排追查赵复与付全的过去,以颇有收获,他正打算往施宅去寻宁知越,不想宁知越先来了县衙。
自来到南漳县,宁知越还未曾主动到县衙来找过他,甫一听闻消息,虞循只当出了什么事,忙出来相见,问她怎么了。
见他急急忙忙,又目光灼灼将她上下一阵打量,宁知越赧然,“没事,姚珂太能闹腾,我在家里待不下去,去城中也到处有人盯着,便想来你这边看看。”
说着四下打量,虞循在县衙后宅的客房住着,办差却一直在衙门里的厢房里,但是不见许仲昇和差役们,也没看见周陆然和石僧。
想起两人,宁知越才发觉好久没看到姚琡了,问虞循两人的下落。
虞循一听就明白宁知越关心姚琡,也就说了他们祝十娘领着三人追查到崇川县了,又说:“我们跟去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怀疑,有祝十娘夫妇帮忙,他们也很少在人前露面,行事也更方便,我也派了萧盛去暗中保护他们,不会有事的。”
宁知越轻嗤一声,“你照应着小十一和石僧就便够了,姚琡他自己没事找事,拦都拦不住,真要出事了也是他自找的。”
口是心非。
虞循没说什么,只含笑看着她,宁知越被他看得恼了,岔开话题,问他这几日调查得如何了。
虞循敛了嬉笑,将她带到许仲昇暂为他辟出的小书房内,一边道:“时间仓促,许仲昇打听到一些事,但不多。赵复的确是两年前来的汜州,但依与赵复有些来往的差役们互相吐露,他的来处是在南漳县偏僻山村里,只许仲昇着人去查过,郊外庄子虽多,却无人认识赵复,因而可以肯定,他当初是有意隐瞒了自己的来历。”
这也算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