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指派几名差役去将以往做法事之处收捡出来,领一众僧人进去,这才转为宁知越和虞循带路,往宅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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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越于陈宅有一个疑点,女尸肯定不会是陈家池塘里漂出外河道,但女尸身上的证物,还有陈小川那里发现的簪子,一定是从他院子里出去的。
她尚且在陈家时,就丢了龙凤佩,簪子指不定何时不见的,不一定就在陈启正到陈家前的那五日里,只她觉得她那方院子里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否则如何解释那两个护卫在她院子里看见了所谓的“无脸女鬼”?
玄素没有提过这一点,想来她也是不清楚这件事,也没机会调查的。
而方才她与虞循确也议论过这一点,他为那七名死者的疑团而来,关注的重点更偏向于那七名亡者。
虞循以为,除去了李开济,最先两名死在陈宅里的人,不好说凶手是不是为了诬陷陈家,但这样平淡又离奇的死法给陈家造成的冲击也并不是直接的,较之后来的接二连三有人溺水,这两人的死更为诡秘——他们或是突然消失,或是在绝不可能出现在后院时,都在第二天早上发现在池塘里,除去鬼神之说,更符合凶手利用某种手法杀人。
再有,凶手能在陈宅杀人,这人一定出自当时的陈家,如今不止他们要查出此人,幕后真凶在这两年里也一定想找出这个人。
若以幕后真凶是曹荣来推敲,陈家里有多少人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底细和后来的下落他们都有办法知道和处理,但这两年里还是没能让凶手找到……
他觉得或许是他走入歧路,当年谋害在陈家谋害那两个商人的,有没有可能不是李漳的帮凶?
他后来重又查看过公主几次犯病与几名死者的联系:胡长发死在公主落水后一个月,钱礼的死也只能勉强与公主算在一天,直到李开济的死,才算是真正精准到时辰的把控。
他们之前以为公主犯病突然,李漳也是偶然想到用公主作伐子杀人,但现在想来,李漳不可能在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就算准了“仙子笑”的存在,正常的顺序应该是知道了“仙子笑”然后想出了用公主作为被鬼魂侵扰的对象,致使京中知晓公主的病情。
简而言之就是,李漳以公主为名杀人应该是从李开济开始算起,之前两个商人的死,另有凶手,而凶手是谁……似乎显而易见,但目的呢?
这两人一个死前经过陈宅后院,又是在后院池塘边失踪的,另一个也曾游过院子,也曾出现在池塘附近,还险些到了陈玉的院子里,所以问题仍然是出在陈玉的身上……
第95章
经年变化,物是人非。
从前布局广阔、气势恢弘的宅子,如今成了一座荒院。
虞循暗暗觑着宁知越,看着她视线流转在眼前萧索的景象,明明是旧日主,而今却与他们这些今日客一般,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感觉无比的陌生,只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悲凉,方才分别出这一点不一样。
昏暗的天光下,原本粉过的影壁上处处斑驳,镂空的纹饰间隙里生出点点苔藓。
厅堂、庭院、廊檐各处因长久没有人清扫,到处结满了蛛网,地上也积了一指厚的灰尘,砖缝中还有几株生得顽强的苗木,不知是什么树,却是屋内一片灰白之中唯一的鲜亮。
许仲昇站在廊下问了一句,“先去后院?”
虞循看了一眼宁知越,她正留恋而又细致的扫过每一个角落,并不曾留意许仲昇的问话,他接过来,“钱礼住在前院客房,先去他住过的屋子看看,再往后宅去吧。”
宁知越对此并无异议,紧随在后面。
绕过影壁,中庭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原本青石板铺的平整的庭院,已经被枯枝腐叶铺盖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县衙的差役在前面拨开青碧茂盛的杂草开道,踩在地上发出唧唧的水汽声,茎叶浮动散发出的青草鲜嫩混着潮气在院中弥漫开来,草丛中也随着人声游动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气儿往墙角钻。
院墙房顶上歇着几只乌鸦,众人动静略大些,它们扑簌着翅膀飞过,扇起一阵微风,带动着檐角垂挂的铜铃,激得院内荡起一阵清灵的回响。
过了垂花门,穿过游廊,庭院中仍是一副荒芜又野蛮的景象,原先栽植的榆树未经修剪,戳着屋脊挤碎了檐瓦,庭下矮株的蔷薇爬过围栏直窜长到东西厢房里去,或扎根于石板缝间,顶破廊下打磨得方正平整的地板,赫然立于门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