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了解内情,可虞循已然知晓宁知越与玄素有过接触,或许此前提到些什么?
听她方才多问,似乎是疑心陈玉屋里丢了东西……丢了东西……玉佩、簪子……
他的眸光倏尔亮起来,难道凶手本来是冲着陈玉来的?
虞循压下心中的疑问,没有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又与陈启正打听那个黄姓的买家,得知他们也不清楚下落,便准备告辞了。
陈启正睁着眼巴巴望着宁知越,将几人送回了有一里路,虞循大约猜到他心中所想,朝阿商示意一眼。
阿商得了吩咐,颇有些不情不愿的要下马回转过去,宁知越突然朝他呵了一声,“走了,别耽误时辰。”随即引着缰绳,得得的驱马前行。
这意思是让他不用理会?阿商向虞循请示,见虞循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就随手众人跟上了。
宁知越没有那么多好心可怜这家人。
以他们今日的光景看来,当年即便卖的陈家所有家资去还债,也仍有机会私藏一些用物。
陈宅里没有无用之物,凡是目之所及,便是一片瓦当,也是从众多精制瓦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若非将那坐宅子盘剥干净,陈启正岂会愿意将宅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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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天色已不早,从陈启正家中出来时,众人才发觉天色又些阴沉。
不同于暮色将至的灿烂,而是单一晦暗的天光。
姚琡再一次听人讲起陈家的过去,讲陈兴文的固执,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的陈兴文不是这样的。
宁知越纵马行在最前头,他里着她错了半个马身,看不清她的神情,单瞧着冷漠倔强的背影,就知道她也不会多畅快。
不好当着她的面宣泄,自己憋闷着也难受得紧,再看着这毫无征兆变化了的天色,生出许多闷气,烦躁地斥了一句,“这什么鬼天气,才晴了几日,有要落雨了不成?”
他没想有人正经回应他这句话,只愿宁知越听了他抱怨,数落他两句,也好过什么都藏在心里。
谁知,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李漳在这时开了口,“四月还没完,这雨就快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过后,宁知越却忽然勒住缰绳,在原地转了一圈,将李漳仔细打量了一遍。
姚琡不解她这行为,看了一眼虞循,虞循好奇却并不多言,还得自己来问。
“怎么了?”
宁知越仍旧盯着李漳,许久,方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听李校尉一句话,忽然记起里校尉是本地人,他这话想是有些准头的。”
仍旧是莫名其妙。
“本地人怎么了,要落雨又怎么了?”
宁知越没理姚琡的问话,又看了李漳一晌,只问他:“只听卢典军说李校尉是本地人,却不知是本地哪里人士,昔年可曾听闻过陈家吗?”
李漳漠然抬起头,面上眼里没有一点起伏,两手一拱,“卑职年幼流落到此地,无处为家,在各县之间漂泊而已。要说陈家,当年谁人不知。”
“那你是哪一年来的南漳县?阿玉初到南漳县还与我有些书信往来,信中谈及当年南漳县诸多贫苦百姓,难以度过寒冬,陈家在城中施放粥米寒衣,她曾随叔母在城中救济难民,不知李校尉可有见过她?”
说这话时,宁知越没有一点走神,紧紧注视着李漳,虽面上眼中仍旧波澜不惊,但她还是注意到他捏着缰绳的手攥得更紧了。
第84章
宁知越也不知道李漳那句话怎么就让她福至心灵地记起了一些往事。
还记得当初初回到南漳县时,阿爷尚且还算得留有几分理智,见了她虽总要趁机数落几句,但她阳奉阴违地应对着,一家人在一处还算得上和睦。
当时陈家已经是南漳县巨贾,她不清楚阿爷生意上用了哪些不入流的手段得罪了哪些人,只记得那时南漳县涌入许多难民,陈家在城中布施米粮寒衣,赢得不少百姓的称道和尊敬,而她随着阿娘在城中帮忙时,就曾见过几个外地流浪来此的少年的。
说实话,她并没有完全将李漳和自己记忆的那几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流浪少年对上号,只是听着姚琡的抱怨,偶然想起初此地也是个春日,乘着马车回来,入了汜州地界,一路都在淅淅沥沥的落着雨,街头巷尾积着没过马蹄的雨水,混着湿软的泥,搅和得路面成了一滩泥浆地。
她是在家里待不住的,哪怕是逢着大雨,也得在廊檐下瞅着雨势,稍有歇息就冲进雨幕里,辗转到另一处,就这样一阵换一处地,也好过在屋里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