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越抿了抿唇,含糊地说:“此事我还有旁的考量。而且,我不止是以宁家女的身份到来,还是以陈玉堂姐的名义,前来查明‘她’的死因。”
玄素睁大眼,略想一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一个堂姐的名义了解多年不见的妹妹为何自尽,比弄清“自己”是怎么死的更让人容易接受。即便有人怀疑她就是陈玉,但她又确确实实就是宁家的宁知越,是正正经经上了宁家族谱的宁家五娘子,凶手再想对她动手,也得顾忌着平南王府和宁家。
“但您现在也瞒着这一层身份,日后揭破,会否惹来麻烦?”
宁知越沉吟着:“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她想起之前到刺史府时,韩阳平和计逢也只是将她当做虞循亲近之人对待,但昨日他们将石僧送来后,态度便有了转变。
但不知为何,他们并未在明面上说破。
忽而,她想起什么,问玄素:“你方才说南漳县衙在找什么人?可知道有什么进展?”
玄素摇头:“不知道,这两年奴婢都不敢往南漳县城去,就怕被人认出,寻常都是姜娘子借着给姜夫人采买的名义去城里,我们俩作伴去打探消息。这段时日姜娘子不在,奴婢也没去南漳县打听。”她想不明白宁知越怎么问起这事,忽然对上宁知越狡黠的目光,玄素惊道:“他们找的人不会是娘子你吧?”
宁知越默然一阵,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玄素恍然间领悟了方才说的什么“得将刀剑扎进他们的皮肉中”是什么意思。
看着玄素如此震惊又担忧的眸光,宁知越道:“我不出手,他们就会永远躲在暗处。原本想着徐徐图之,谨慎行事将他们钓出来……不过我低估了他们的耐性和野心……”
正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是有人来了,玄素紧张起来,她劝不走小娘子,又眼见小娘子要以身犯险,可怎么是好?
“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敢孤身来汜州,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平静地露出一个笑脸,朝玄素道:“替我更衣吧,我也得去正式见一见我的帮手了。”
话音刚落,姜盈盈小口喘着气扶着门边将将立住,便急切地说道:“卢典军与袁将军没找到人,听了你描述的黑衣人特征,袁将军不仅要派人搜查听雪堂,还要见你。”
宁知越看向一脸讶然的玄素,笑了笑,又重新收敛了容色,压低嗓音朝两人道:“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也不必担心。姜娘子是今夜受黑衣人挟持的受害人,而你,则是一直伴在姜娘子身边的婢女澄心,即便离开别苑,他日我回到南漳县,也依旧如此。”
“娘子……”玄素急忙开口打断,想要说什么,宁知越拦住她:“你先听我说完。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了结之前,你就留在姜娘子身边,别暴露身份,也别想着再去调查谁……你们此前调查出的线索,待离开别苑,我会寻个由头去慈安寺问清楚,但在此期间,你们顾好自身安危即可。”
“姜娘子也是如此,你阿爷的死既然与陈家有关,待我查明真相,找出凶手之时,自会为你阿爷沉冤昭雪。”
“宁娘子,你……”
“娘子,你让我跟着你吧,我能给你帮忙,还能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宁知越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笑道:“那姜娘子呢?我自保的法子诸多,若你跟在我身边,有人要对姜娘子下毒手,她该如何是好?你放心,只是暂时让你们退居一侧静观其变,日后……”她倏地想到什么,拧了拧眉,改口道:“不用日后,过了今夜,你们便回到慈安寺,我现下便有一桩事需你替我去办。”
第38章
宁知越借着换衣衫,稍稍休整了片刻,也趁着此时提醒姜盈盈,若是一会问到她什么,无需隐瞒,知道什么说什么,剩下的由她来圆场。
虽不知晓她们方才说了什么,但她从玄素口中早已知晓陈家与宁家的关系,宁知越来历不凡,又与虞郎君关系匪浅,她是专为此事回的汜州,考虑想是周全,既如此说,自然也有她的道理,轻轻点头。
说罢,便留着玄素仍在屋里打点,两人往前厅来。
行到厅后侧门的游廊上,便听见厅内有几人争执不下。
宁知越停下脚步在廊上静立一会,听着几人争执的内容,才知姜盈盈方才情急之态是真,但言辞太过婉转。
找她过去是真,不过不是为了当面听她细说黑衣人的特征,而是他们依照自己的描述没有找到人,要向她问罪。